沈妙微微一怔,迎著羅凌同平日裡不太一樣的目光,卻是略略覺得有些尷尬。
且不提羅凌的身份或是其他,重生以來,沈妙對自己的親事自來不報什麼想法,若是能找個安穩的人過一輩子,只要那人尊重自己,愛不愛又有何妨?是以對自己的夫君,沈妙從沒想過。
可是羅凌……沈妙心中嘆息,她既然都將羅凌與婉瑜相提並論了,若是真的讓羅凌成了夫君,那日後不得彆扭死。便笑了笑,淡道:「表哥說笑,這家裡誰敢嫌棄你?」
卻是沒有回答羅凌的問題。
羅凌眼中的希望漸漸黯淡下去,默了一會兒,又笑道:「不論如何,多謝表妹寬慰了。」
「不客氣,」沈妙道:「都是一家人。→」
沈妙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待沈妙離開後,羅凌坐在桌前,目光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麼,呆怔了好半天,他才輕輕舒了口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目光落在桌角裝著糕點的盤子上,想了想,就要伸手去拿。
卻不知怎麼回事,外頭突然起了一陣風,恰好吹到那盤子上,沉重的瓷盤竟是「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碎片迸的到處都是,一同打翻的還有桌上的墨盒,墨汁濺了不少在糕點之上,顯然是不能吃了。
羅凌一愣,起身去看,卻見窗戶緊閉,不禁喃喃道:「關的這樣好,怎麼會起風?」隨即目光又落在那已經被墨汁污染的看不出形狀的糕點,惋惜道:「可惜了。」
……
另一頭,沈妙回到屋裡,將屋子裡油燈點上,又讓驚蟄穀雨退下,這才按了按自己的噁心。
羅凌之事的確是個意外,實在是沒想到明安公主竟然如此狠辣,不僅要對付自己,還要對付沈丘,這一次若非是羅凌替沈丘擋了一劫,卻不知沈丘又是怎樣的遭遇了。明安公主比起上一世來更加囂張,而且因為陰差陽錯,對沈妙更加仇恨,做起事來不顧後果,實在是讓人難以心安,要早些除去才好。
可惜這件事卻被謝景行插了手。
沈妙不知道謝景行想做什麼,只是那一日被謝景行送往公主府的途中,謝景行與她說這些日子都不要出門,不要被人瞧見她的蹤跡。雖然不知道謝景行打算如何動手,不過眼下謝長朝是已經死了,想來謝景行要對付的還有謝長武。
本來沈妙一直以為,若是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借刀殺人也是好的。可是一想到謝景行從來不是個白白幫人忙的大好人性子,那般狡猾心機,只怕今日替她除了明安和謝長武,第二日就要給出個天大的價碼好好勒索一番,就覺得讓謝景行動手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正想著,卻見那燭火微微晃動,屏風上驀地出現人的剪影。
到了現在,沈妙連驚訝都不會了,習以為常的轉過頭,果然見謝景行自外頭走了進來。
這人到底是為何不請自來都做的這般坦蕩光明,仿佛是逛自家園子一般。沈妙有些氣悶,卻見謝景行逕自在小几前坐了下來。
他今日卻是沒穿往日慣來穿的紫金袍,著了黑色的錦衣,若非滾邊銀絲的衣領,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然而夜色也掩飾不了他的好相貌,一雙桃花眼閃爍熠熠星光,今日顯得格外銳利。
「沒茶也沒點心,」謝景行挑眉:「你就是這般招待客人?」
沈妙道:「我似乎並未請你。」
「不是客人總算是盟友,不是盟友,」謝景行側頭看她,慢慢揚起唇:「那也是救命恩人。」
沈妙語塞,謝景行都已經不知廉恥的自命救命恩人,她還能說什麼?索性不說得了,沈妙瞧著謝景行自顧自的倒茶一飲而盡,不知為何,竟有幾分心情不悅的模樣。
沈妙心想,謝景行有點喜怒不形於色,譬如眼下唇角分明微翹,卻讓人覺得怪嚇人的。
也不知是哪位膽大包天的主兒惹了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