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能離開?」沈妙問。→
「外頭人手都盯著,現在出去惹人非議,況且你和我呆在一塊,難免會賴上我。」謝景行的話依舊能氣死人:「所以為了我的清白,等船靠岸的時候,我會帶你去公主府。由公主府的人送你回去。」
沈妙微微一怔:「公主府?」
「榮信公主,」謝景行撥弄著炭塊:「她會幫忙的。」
榮信公主也是先皇嬪妃所生,雖然不比玉清公主得寵,也深得先皇喜愛。先皇的子嗣中,玉清公主和榮信公主姐妹情深。玉清公主嫁給了臨安候,榮信公主嫁給了當朝狀元郎,可惜那狀元郎沒過幾年就病逝了,榮信公主也沒有改價,自己搬回公主府,這麼多年都是寡居一人。
想來以玉清公主和榮信公主的交情,也會幫謝景行這個忙的。
沈妙抬眸看了謝景行一眼,他倒是想的長遠。如果此刻就設法讓沈家人過來,瞧見他們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模樣,難免會多想,以沈家和謝家的關係,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越扯越複雜。由榮信公主出面,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頭頂傳來焰火的聲音,沈妙本就是靠著船舫窗戶做的,聽到聲音便順著窗戶往外看去,定京城的夜幕下的天空中,五顏六色的竟是璀璨的焰火。如白露和霜降所說,這一夜的焰火不會停歇,方才人潮湧動的時候看,同眼下靜寂的湖面上看心境又是不同。
「你喜歡看這些?」謝景行挑眉。
「我不喜歡。」沈妙回道。
明齊皇室每年的年宴,皇帝與妃子同樂,也在御花園中燃放無數焰火,那時候她剛從秦國回來,宮中突然多了一個楣夫人聖寵不衰,年宴當夜,楣夫人同傅修宜在御花園飲酒作樂,她坐在坤寧宮中,婉瑜和傅明陪著,自己一個人看煙花的燃放和消逝,那是她看過最冷的一場焰火,從此之後,她就不喜歡這些東西。
「轉瞬即逝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她的語氣中帶了一點憤憤,目光卻顯得有些悲涼。
謝景行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起身從一頭的柜子里取出點東西,他走到沈妙身邊,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沈妙。
「等船靠岸不知道要等多久,今天既然是玉兔節,你也做個花燈吧。」謝景行道。
沈妙看著手中的花燈,大約是之前在船舫上玩樂的人留下來的,還未放進去蠟燭,平平整整的疊好。順著窗戶看去,萬禮湖的湖面上層層疊疊包圍的盡都是花燈,他們這支船舫穿梭在一片璀璨中,仿佛姣姣銀河中的渡舟。
不等沈妙回答,謝景行自己就先做了一個,他將花燈做好後,隨手放進了湖水中,動作也是漫不經心的。沈妙見狀,問:「你為何不寫紙條?」
花燈里要放紙條,紙條上寫著做燈人的心愿,這樣神明能聽到人的祈禱,就會在來年保佑放燈人心想事成。
「我不信神。」謝景行懶洋洋道:「不寫也罷。」
沈妙想了想,也實在無法想像出以謝景行這般狂傲桀驁的性子,一本正經的祈求神明保佑是什麼場景。她將兩盞花燈折好,卻沒有寫紙條,也沒有在裡面放上蠟燭,而是在花燈最上頭的花朵處用火摺子點燃,伸手放進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