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水果不多，三人在裡面逛了半天，過來過去，也就是柚子，桔子，蘋果，當然還看到了柿子，也有甘蔗。
略一問價格，都很便宜。
但范陽不準備購買。
這一車蘋果只是投石問路，九瞟眼那邊是個什麼情況還說不準呢。
逛了個大概，三人就出來了。
都走到源產地了，還走到批發市場，價格幾乎沒有懸殊，各個攤位都是統一的價格。
行情，就是五毛錢一斤。
范陽問了好幾家，至少1000箱起批，才能拿到4毛5分錢的價格。
一箱在35斤左右，普遍的批發價是16塊錢。
拉到小城的農貿市場，批發28塊錢，一箱才12塊錢的毛利潤。
1000箱，也才12000的毛利潤，還得扣除2000左右的運費。
范陽手裡拿著個小本本，一邊算帳，一邊搖頭：「這些王八蛋，又是亂殺價，一車十幾噸，連對半的利潤都沒有，簡直沒意思。」
趙光明探個頭過來：「來我看看呢，一車能掙多少？」
范陽把本子拿給趙光明。
趙光明看過，嘴裡嘖嘖連聲：「好你個臭小子，一車掙幾千，你還在這裡叨逼逼了，你怕是忘了去年，你娃還在賣方便麵呢，一包掙兩塊錢都笑翻天了。」
大軍接過帳本，紅兵把腦袋也湊了過去。
范陽算的帳一目了然。
一箱16塊錢，1000箱16000塊錢，成本。
下面加上個運費，2000。
油錢，雜費，食宿1000。
總投資兩萬塊錢。
拉到小縣城，按28一箱的批發價，能賣兩萬八，還要折去1000塊錢左右的損耗。
最後的利潤，就只有7000塊錢。
而周轉時間，范陽寫的是7天。
大軍和紅兵，跟了扎西這麼多年，押了幾年的車，對這些還是很熟悉的。
就連他自己也考慮過，自己作點生意。
但一來本錢不夠，二來，始終下不定這個決心。
他來跟著范陽，也是存了好好學學作生意的想法。
此時看見范陽這麼有信心的樣子，而且一車7000塊錢，利潤可以說相當高了。
真能做成功的話，范陽跑一趟，比自己一年拿的工資還多。
自己也不免咋舌。
怪不得趙光明要罵他。
大軍和紅兵對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興奮。
扎西和范陽，對自己兩人的態度，可謂相差甚遠。
別說帳本了，就連自己打聽點價格，都沒有好臉色，特別是那掌柜，一雙眼睛隨時賊兮兮的，防自己人也像防賊一樣。
而范陽就大大咧咧和自己等人討論。
心中也是一陣感動。
可臉上還是裝出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來筆借我用一下。」
范陽把筆遞給大軍。
大軍在運費那一欄，劃了一筆，將2000改成1300。
「要不了那麼貴的運費，汶川這邊我知道，拉回成都只要八九百，到小城的話再加個幾百，1300差不多了。」
范陽呵呵一笑：「這是友情價？」
「差不多吧，自己找車應該也是這個價格。」
「那行。」范陽把車鑰匙扔給大軍：「先去找你那朋友。」
對汶川這邊，大軍比較熟。
他在這裡面認識一個批發商，也是搞副食的，和扎西有交情，也有生意上的來往。
在本地有人幫忙，那無疑要好很多。
懶得自己去慢慢打聽。
汶川縣城的面積不大，總共也只有幾條街。
開車半個小時就能逛完全城。
只有水果批發市場那邊，建築要高大一點，其他的街道就很普通了。
給人感覺破破爛爛的。
趕康定差得遠了。
大軍把車開到一條商業街，這邊的鋪面比較集中，賣茶葉，衣服，五金，建材，食品，糖酒之類。
這種小縣城，一般就一兩條商業街。
沒有專門的市場。
還是很好找的。
把車停在路邊一家賣副食品的店子，店面只有五六十個平方的樣子，外面擺了一大堆的糖，水果糖，夾心糖，既有袋裝的，也有散裝的，冬瓜條，桔餅，柿餅，甜薄脆餅，酥餅，泡筒之類。
裡面的貨架上，主要是酒和煙。
也有一些製成品，方便麵，飲料，豆瓣醬，旁邊還擺了一個菜籽油桶。
小店不大，生意作得很雜。
也沒幾個顧客。
門口坐著一個老闆，四十來歲，體型微胖，滿臉油膩。
大軍招呼一聲：「老劉。」
那老闆抬起頭，一眼就認了出來：「軍哥，你怎麼來了？」
連忙站起來，走到大軍面前敬煙遞火。
從鋪子裡端了幾條板凳出來：「先坐，吃飯了嗎？」
「吃了，生意還好麼？」
「還不是老樣子，扎西呢？他最近還好吧？」
「差不多了，我現在沒在他那裡幹了。」
那老闆一愣：「咋的？沒幹了？」
「對，來介紹一下，紅兵，你認識的，這是老趙，范陽，我朋友，現在我和他們作點水果生意，來找你幫幫忙。」
大軍沒有囉嗦，直奔主題。
「水果生意？可以啊，我早就勸過你自己幹了，怎麼你說。」
那老闆捏了捏自己的皮包，略微還有點緊張。
大軍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放輕鬆，我又不找你借錢。」
「哈哈，你這說的什麼話，嗯，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
「水果批發市場那邊，你有熟人麼？幫我們介紹個上家如何？」大軍說道。
「沒問題啊，水果那邊我認識人啊，你們打算怎麼作？搞得大還是隨便買點？」
范陽接過話來：「找最大的，我們要得多。」
那老闆打量范陽一眼，看他穿著不凡，沒敢小瞧他，伸出手來：「你好我老劉，你們運到哪兒嘛？」
「成都下面，也是個小縣城。」
那老闆說道：「有眼光，這兩年汶川的水果火起來了，好多外地的都跑來進水果，你們該夏天來的，等李子，櫻桃熟了，那才忙呢，你們準備買什麼？」
「蘋果。」
「就蘋果？」
「對。」
「那簡單啊，你等等，我打個電話……」
那老闆轉身回到鋪子裡，打了個電話，聯繫了一家賣水果的。
范陽卻沒急著過去。
又跟老闆聊了一些大概的情況。
汶川這邊是山區，主要是林業資源。
地勢不平，田裡關不住水，還有就是土壤分布不平均，水稻和小麥都很難大規模種植。
這邊的農田稀少，農業以果樹和苗圃為主。
政府牽頭，市場運作。
別看水果批發市場有那麼大，實際上建起來沒幾年。
整個縣城的經濟，還在貧困線以下。
很快范陽就問到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這邊有沒有人，一家獨大。
老劉想了想：「你要說哪個最大，我也說不清楚，這邊好幾家生意都作得不錯，都是外地人進來搞的，還是縣政府出面，招商進來的，一家叫茂源果業，還有一家叫紅星還是什麼，另外還有幾家就不太清楚了。」
「招商進來的？」范陽問道。
「嗯，剛開始批發市場那邊，開了半年，連攤位都沒租出去幾個，也是這幾年，才開始慢慢火起來的，裡面作生意的大多數都是外地人，本地人，他們哪裡懂這些，這裡人很窮的。」
范陽點點頭。
看來地方上的官員不錯啊，92年，就開始搞商業化的運作了。
本地的官員能力很強。
這條路線也是正確的，日後汶川在商業化的運作之下，的確成為了全境的支柱產業。
對范陽來說，這是好事。
少了自己很多顧慮。
有政府牽頭，地方上的地痞流氓，就很難蹦躂得起來。
不過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還是要注意一點的。
便問道：」那你給我們介紹的是哪一家？」
「你不是要最大的嗎？就是那家茂源果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