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線民

  那小賊支支吾吾,還不肯說。

  大軍連哄帶詐,還捶了幾拳,那小子才老實了。

  他知道的也不多,縣城裡一個小癟三,搞些偷摸扒竊的事情。

  這種人,被九瞟眼抓住了,有點慘。

  他的一個同伴,偷輛自行車,大半夜,被九瞟眼幾個兄弟碰見,抓住了,給逮到九瞟眼的鍋爐房裡關了三天。

  被吊起來打。

  最後是趁人不注意,翻牆跑出來的。

  至於九瞟眼什麼來路,就完全不知道了。

  大軍想了想,算了,把那小賊放了。

  范陽看了大軍一眼,說道:「這傢伙看起來惡習挺深啊?」

  抓到個偷自行車的,你略加教訓就完了。

  關人三天?

  這不是折磨人嗎?

  大軍卻搖頭說道:「不一定,有些情況你不了解,地方上的警力有限,一個刑jing隊能有多少人?就得負責整個地方的案件,情報工作很重要的,哪個刑jing沒有自己的網絡?你不要小看這些人,破案全靠他們,案子一來,上頭一催,你到哪裡找人?你負責的轄區,來了哪些龍蛇馬羊都不知道,你當什麼刑jing?這傢伙多半是個線人。」

  「線人?」范陽問道。

  「對。」大軍點點頭:「也就是說他在zhifa部門,還是有點關係的,至於關係有多深,就不好判斷了,xx所就管戶籍,都沒有辦案權的,破案全靠刑xx,你不要小看刑xx,職位不高,權力很大,換句話說,像九瞟眼這種類型,都是渣渣,地方上,這種人才是真的霸氣。」

  大軍這樣一說。

  范陽也明白了。

  體制內的東西,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大軍說得對,像這種縣級的公安機關,正式的刑xx,搞不好只有幾個人,可下面的網就寬了。

  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也是個等級和官僚森嚴的社會,領導一句話,案子一來,往往是限期多久多久,甚至限期兩天,三天,破不了案,就要拿你是問。

  大軍參謀一下,的確有用。

  「那麼他的經濟來源呢?會不會是xx?」范陽問道。

  「你聽誰說的?」

  「就前面一個賣雜貨的,我第一次去打聽,別人就那樣說。」

  大軍搖搖頭:「應該不會,抓的就是這種人,九瞟眼要是敢xx,誰都不敢保他,這種人,原則上是大錯不能犯,他抓這些小賊,應該是殺雞給猴看呢,你也不想想,真抓住你,他不想放,你還跑得掉?就跟sn幫一樣,火車北站那邊,qiobo,回回,來多少打走多少,不能讓他們扎堆,這些人,一旦扎堆,再喝點酒,那才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這些明面上是辦理不了的,所以說還有黑的一面,存在也有一定的道理。」

  大軍一番話,點醒了自己很多。

  越發感覺挖他來,花再多錢也值了。

  雖然這些事情,自己也知道一些,可理解畢竟沒有大軍這麼深刻。

  還有一點,即便自己也懂,可未必還讓自己親自去處理這些事情嗎?

  社會,不是單純的好勇鬥狠就能玩得轉。

  頭鐵一般是炮灰。

  懂行,與不懂行,明眼人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

  你上不上道?

  如果把江軍和大軍擺在一個層面上,假如想獲得某個大人物的看重,你說大人物會扶持誰?

  有些問題,你不上道,根本處理不了。

  未必還指望別人手把手來教你麼?

  「嗯,有道理,那現在怎麼辦?」范陽問道。

  「再打聽一下吧。」

  范陽便招呼王坤和孫小兵繼續開門營業,今天的事不許和范偉說。

  孫小兵苦著臉說道:「那鞋子怎麼辦啊?」

  「兩雙鞋子對嗎?」

  「嗯。」孫小兵點點頭。

  范陽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孫小兵:「就說鞋子賣了就完了。」

  孫小兵連忙點頭,還傻乎乎的掏錢要找零錢給范陽。

  范陽在他肩膀一拍:「傻小子,好好干,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一兩雙鞋子,人跑了就算了,不要糾纏不休,這種損耗是正常的,回去報帳就行。」

  「不行啊,這,這是我沒看好店子。」孫小兵急道。

  「不關你事,開店哪有不被偷的,事不鬧大就行,我說的。」

  「不行啊,偉哥會罵我的。」

  「沒事,我去和他說。」

  看來是得抽個時間,把這方面的事情,和大家說一下,達成個共識了。

  這麼高的利潤,讓范偉來安排,恐怕真要誤事。

  出了鋪子,范陽都不好自己安排了,還是問道:「現在呢?往哪兒走?」

  「你不是說,他在下面還有個洗車場,補輪胎麼?下去看看啊。」

  「嗯,好,乾脆大搖大擺開下去洗個車。」

  反正九瞟眼又不認識自己。

  便把車開上,隨便找個人打聽了一下,原來就隔鋪子沒有多遠。

  500米不到的距離。

  把車溜了下去。

  發現就是路邊一個普普通通的水泥壩子,兩個彩鋼瓦搭的棚子,四面是磚牆,一個棚子洗車,一個棚子補輪胎。

  背後是一片黃泥巴地,堆著建渣。

  就大搖大擺的修在馬路邊。

  一看就是違章搭建的。

  看到建渣,范陽心裡明白了一些。

  和大軍互相看了一眼:「這人肯定搞過土建,背後是不是個渣場?」

  「嗯,應該是。」

  兩人不動聲色,把車開進那個水泥壩子。

  左邊一個棚子下面坐著四五個人,正湊在一起打撲克牌。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理個平頭,大大咧咧的坐著,嘴裡叼根煙。

  看見有車來了,很不禮貌的抬腳一踹,踢了身邊的人一腳。

  被踢的那個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

  也不敢生氣。

  屁顛屁顛的提著條水龍頭,跑了過來,嘴裡也是斜叼著一根菸捲,大聲問道:「洗車還是加水?」

  「洗車。」

  「那還愣著幹嘛,下車啊。」

  那傢伙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囂張。

  一點沒有服務行業的覺悟。

  就準備提水龍頭沖了。

  大軍和范陽一下車。

  那傢伙一看,才收斂了一些。

  兩人沒和他計較,站在一旁抽菸。

  觀察著對面幾個人。

  「看來沒跑了,洗個車還有個看場子的,混得是有點差啊。」

  大軍笑道。

  范陽也會心一笑,的確,這屁大點一個洗車的壩子,守著五個人,最裡面那個明顯是帶頭的。

  的確混得不咋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