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沙與岩

  既然趙光明會開槍,就把槍拿給他提著。

  范陽一邊走,一邊問道:「沒看出來啊老哥,你還會開槍?」

  「我以前參加過民兵訓練,不然你看我搭帳篷這些,我會的可多,當你們的師傅綽綽有餘,你兩個小子,什麼時候擺酒,我收你們兩個作關門弟子。」

  「拉倒吧,跟著你,只能把我們往河裡帶,你走個路都掉水裡,你還沒說我兩的救命之恩呢。」

  缺一門又拿趙光明掉河裡開涮。

  「我那是不小心那,呵,你是不知道我的本事。」

  「我管你什麼本事,叫師傅是不可能的,叫大舅哥還差不多。」缺一門哈哈笑道。

  「給老子……」趙光明便作勢要打。

  三個人說說笑笑,現在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相處也越來越融洽。

  沿著河谷,臨水前進,河道常年的沖刷,水位的起落,兩邊的灘涂有些寬,有些窄。

  窄的地方三人就上坡,順著林間,拿根樹棍開道,踩著灌木前進。

  寬的灘涂,就下到河邊,踩著鵝卵石和那些大石塊走。

  趙光明每走一段,特別是兩邊較寬的灘涂,都會撿起石頭,抓起沙子,湊到眼前來仔細觀看。

  就和兩人上一次,看見趙光明掉水裡那次一樣。

  這是趙光明的習慣性動作。

  問他,他也不說。

  「我說老哥,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們,你翻這些石頭沙子,到底是幹什麼了吧?」范陽問道。

  「別吵。」趙光明抓起一把沙子,在手心裡撥來撥去,像在找什麼,又像在分辨什麼似的。

  「來我也看看呢。」

  缺一門也抓起一把沙子,在手裡撥來撥去,又學著趙光明的樣子,把沙放到眼皮子底下,對著陽光,翻來覆去的看。

  趙光明一看,反問道:「你看什麼呢?」

  「看有沒有金子啊。」

  「屁,撿一捧沙就能看到金子,你當是金礦呢?」

  范陽順勢問道:「那你看的是什麼?」

  趙光明瞪眼看著兩人,沒好氣的說道:「叫你們擺酒,你們不擺,就想學我的手藝,做夢。」

  又低頭去撥他的沙子。

  隔了一會兒,卻還是鬆口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說道:「你們以為沙子就是沙子?這裡面的門道多了去了,這是什麼沙?你們知道嗎?」

  范陽仔細看去,這捧沙子顆粒較粗,表面泛明顯的黃色,很普通的樣子。

  說道:「就是普通的黃沙,對吧?」

  「我還知道是黃沙呢,那你知道黃沙是怎麼來的嗎?」趙光明說道。

  范陽搖搖頭:「不知道。」

  「石頭,也是有種類的,花崗岩,玄武岩,石灰岩,沉積岩,火山岩,岩漿岩,你們認識多少?」

  范陽和缺一門立刻豎起了耳朵。

  趙光明扔掉沙子,拍拍手,在河灘上選了一下,撿起一塊有點乳白色,泛著黃色條紋的鵝卵石來。

  問道:「這是什麼?」

  范陽接過來仔細看,這塊鵝卵石表面非常光滑,白色的地方已經有點玉質化,已經有點溫潤的感覺,質地堅硬。

  「花崗岩吧?」范陽試探的答道。

  趙光明不置可否,又從地上撿起一塊表面坑坑窪窪的鵝卵石,遞給范陽,問道:「那這個呢?」

  同樣是鵝卵石,質地都非常堅硬,但這塊鵝卵石歷經千百年河水沖刷,雖然外觀還是圓滾滾,但表面卻依然粗糙,而且顏色也只有一種,就是灰撲撲的黃色。

  表面也沒有明顯的玉質化。

  范陽搖搖頭,表示不知。

  「這也是花崗石,但年份不久而已。」

  又從地上撿起一塊深紅色,兩頭尖溜溜的石塊,遞給范陽。

  「你好好看看這塊。」

  范陽接過來。

  這是一塊深紅色的石頭,入手堅硬,歷經河水那麼長時間的沖刷,卻沒有變得圓滾滾的,表面也是坑坑窪窪,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和上一塊表面粗糙的石頭,也大不一樣。

  上一塊雖然表面粗糙,但顆粒感還是很平均的。

  但這一塊,純粹就是千瘡百孔了。

  有些小坑還略深,就像被蟲蛀了一樣。

  從那些坑洞望進去,發現裡面的石質很複雜,有些焦黑,有些深綠,坑洞裡還有些各種顏色的小疙瘩。

  范陽第一反應,這塊石頭裡面,搞不好有礦。

  「難道,這是礦石?」

  「沒錯,這種石頭叫火山岩,或者岩漿岩,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裡面有鐵粉,不信你錘成粉,拿塊磁鐵粘一下就知道了。」

  范陽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

  趙光明拍拍手,爬上岸,在土坡上搬了塊石頭下來。

  就是塊非常普通的石塊,滿山坡都是的那種。

  舉起來,往地上用力一摔。

  那塊石頭應聲而碎,摔成七八塊,還有些碎成了粉末。

  「看到了嗎?這種叫泡沙石,石灰石,這種石頭最多,河裡的黃沙,絕大部分就是這些泡沙石,石灰岩衝出來的。」

  范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趙光明一臉鄙視的樣子:「你明白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范陽頻頻點頭。

  這幾天他惡補地理,地質,雖然看得迷迷糊糊,但總還是有些收穫的。

  金,在地球上,存在了40億年之久,其中百分之90在地核深處,應該是和岩漿混在一起的。

  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從地核跟隨岩漿的流動,和火山的噴發,地殼的運動,逐漸被推出地幔,地表。

  絕大多數的金屬元素,成礦多多少少都和這些岩漿的運動,天然熱處理,脫離不了關係。

  普通的地表沉積岩,和富含豐富礦物質的火山岩,沖刷出來的含金量,肯定是不同的。

  找到一些線索,范陽眼前豁然一亮,原本覺得無跡可尋的金礦,開始逐漸摸到點門路。

  他知道趙光明是在幹什麼了。

  他不是在看沙里有沒有金子。

  他是在分辨河沙的成份。

  從而判斷這些沙子有沒有金,或者含多少金?

  通過河床上鵝卵石的種類,數量分布,來推測周圍的山體,河床,是哪種岩料的構成?

  范陽的腦筋轉得飛快,趙光明畢竟只是個文盲,他的知識來自經驗,摸索,和別人的口口相傳,並不全面。

  只要自己窺到冰山一角,憑自己現代化的學習方式。

  很可能就推測出比趙光明更加系統的勘探知識。

  這點想通了,又是另一個問題。

  趙光明當初是怎麼找出那個金坑的?

  他是憑什麼判定深埋五六米的地下,富含大量沙金的?

  那幾個金蛋子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在地底單獨形成幾塊金礦石?

  是如何形成狗頭金的?

  靈光一閃,各種靈感撲腦而來。

  現在的范陽急需要補充各種相關知識。

  理都不再理趙光明,幸虧自己背包里裝了幾本地質方面的科普書籍。

  范陽手忙腳亂的翻了出來。

  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如饑似渴的翻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