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愛殷家的銀子, 他也愛惜殷墉這個人才,一個十幾歲起就開始在外奔波的商人,還是一個成功做到燕地首富的商人, 肯定在各州各府都有自己的人脈,且熟悉各地的官路商路。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今年殷墉六十一了, 說老也算老,但同是六十一的人, 有的臥病在床只等耗著等死,有的還能奔赴戰場。
而燕王眼中的殷墉,目光矍鑠身板挺直, 去年還去江南跑了一趟, 老當益壯正當用!
同意了殷墉捐銀的「懇求」, 燕王馬上就給殷墉安排了一個官職——糧草轉運使!
所謂糧草轉運使,便是負責大軍糧草等物資籌備之人, 既要在這特殊時期想辦法幫他籌銀子,還得將每一兩銀子都用在刀刃上。這是個費腦袋費人情的差事, 簡直就是替殷墉量身定做的,殷墉只需要籌備,糧草到了,自有武官負責運輸。
燕王要殷墉做糧草轉運使, 還給殷閬安排了一個輔佐老爺子的文差。
說白了,他拿了殷家的銀子,總得給殷家一些好處,不然只管索取不給回報,哪個人才還肯替他辦事?
現今大事未成, 他手下這批官員大多都是他暫封的,不論品階, 等大事成了,他再逐個論功行賞!
「王爺,老夫何德何能……」
「老太公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本王正是用人之際,還望老太公竭力助我!」
燕王都如此說了,殷墉便帶著殷閬跪下,感激涕零地接受了這番任命。
還有其他事等著燕王處理,燕王叫魏曕帶殷家祖孫去澄心堂用飯,稍作整頓便各司其職。
離開存心殿後,殷墉低聲對魏曕道:「三爺,因為我那不孝子孫,讓您跟著受累了。」
魏曕看眼老爺子,道:「福禍相依,殷聞顛倒黑白,反倒助了父王一臂之力。」
沒有殷聞,朝廷也會想辦法扣父王一頂罪名。父王定下的起事名義便是清君側,掃除慫恿新帝殘害藩王的黃仁、齊韜二人,現在又加了個殷聞,一個已經被殷墉以不孝之名逐出家門的不孝子,只要殷墉言明「殷聞毒害手足」之事,百姓們只會更加唾棄新帝識人不明。
殷聞以為站在朝廷那邊構陷父王就能立功,如果父王真被章炳、謝桂抓獲,殷聞也的確走對了這步棋,可惜,殷聞千算萬算,算錯了父王的本事。
魏曕所言,亦是殷墉所想!
如果燕王輸了,他必定恨死殷家,可燕王短短一夜就扭轉了形勢,殷聞的訴狀反而給了燕王起事之機,燕王又怎麼會真的恨殷家?
他再趁機捐銀,燕王只會滿意他的識趣,這不,銀子還沒離開殷家,燕王先賜了他們祖孫官身!
剛剛殷墉那麼問,只是擔心魏曕沒有燕王的城府,因為此事埋怨殷家遷怒小孫女,沒想到,魏曕年紀輕輕,也能洞若觀火!
孫女婿看似不通人情世事,實則心裡門清,這一點比燕王封他們官還讓殷墉高興。
財沒了可以再得,一個人的才華才是誰也搶不走的,魏曕有才,孫女沒嫁錯!
「那也是王爺與三爺胸襟寬廣,不然我們殷家真不知道該如何賠罪。」殷墉慨嘆道。
魏曕不喜寒暄客套,轉而提起老爺子的差事來。先帝在世時,燕王府的糧草都是朝廷供應,王府只需要在出征時派人運送便可,雖然也有糧草儲存,但後面肯定還要依靠轉運使的籌備,所以殷墉身上的擔子非常重,做得好自然有賞,一旦出現差池害了前面的大軍,那恐怕殷墉捐出的家產也保不住他的腦袋。
殷家與燕王府綁在一條船上,與魏曕更是一個船頭的,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妻子,魏曕都希望殷墉做好這個糧草轉運使。
殷墉道:「三爺放心,老夫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的信任。」
為了殷家,為了小孫女,為了兩個活潑可愛的曾外孫,他殷墉也要讓燕王大軍吃飽肚子。
步履匆匆,說話的功夫,三人已經到了澄心堂。
長風趕緊讓安順兒去知會夫人,他接過三爺脫下來的帶血的戰甲,拿去擦洗。
魏曕身上的衣袍也沾了血,擔心嚇到殷氏,他讓殷家祖孫倆坐在廳堂先用茶,他大步去了內室。
殷蕙跑過來時,魏曕還在裡面。
這會兒殷蕙也沒心思想他,三兩步跑到祖父面前,焦急地問了起來:「祖父,家裡一切可好?」
殷墉笑眯眯:「托王爺的福,好的不能再好。」
殷蕙不是很明白。
殷閬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經過。
得知殷聞跑去京城給殷家、燕王府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公爹這次提前起事也是拜殷聞所賜,殷蕙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殷墉見魏曕遲遲不出來,知道孫女婿是給他機會跟孫女講清楚,便牽著殷蕙走遠一點,把殷聞壞心辦好事的道理講給孫女聽。
公爹、魏曕都沒有遷怒殷家,殷蕙放了心,可一想到祖父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都得捐給公爹,她還是恨殷聞。
殷墉笑道:「犯傻了是不是?難道沒有他,咱們家就不捐銀了?」
殷蕙抿唇,心裡也是清楚,公爹正缺銀子用,哪裡捨得放過殷家。
殷墉道:「怎麼都要捐的,王爺不好明著跟咱們開口,咱們上趕著捐,理由找得再好聽,王爺面子上都會受損,傳出去百姓也要說閒話。殷聞這事剛剛好,咱們欠了王爺一次,拿銀子賠罪,捐的名正言順,王爺接的也名正言順,兩全其美。」
道理簡單,殷蕙剛剛只是太急了,祖父這麼一說,她就徹底不管銀子了,擔心起老爺子的身體來:「籌集糧草可不容易,您吃得消嗎?」
殷墉笑道:「祖父都閒了一年多了,巴不得找點事做。」
這時,魏曕換了一身衣裳走了出來。
殷墉朝孫女使個眼色,昨晚孫女婿在城裡廝殺一夜,累身又累心的。
殷蕙知道魏曕等會兒就要走了,想了想,她走到魏曕身邊,輕聲嗔怪道:「這件太薄了,外面冷,您再去換一件。」
說著,她便推著魏曕往次間走。
魏曕臉色微變,殷墉祖孫還在旁邊看著,她推推搡搡的成何體統?
穿過次間進了內室,魏曕剛要低聲責備她,身後的人竟然緊緊地抱了上來,臉貼著他的背。
魏曕看看腰間她緊扣的手,默默將責怪咽了下去,抓住她的手,將人拉到前面來。
抬起她的下巴,魏曕就看到了她眼裡的血絲,怕是一晚沒睡。
「昨晚嚇到了?」他低聲問。
殷蕙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吃晚飯時就聽到動靜了,還好孩子們不懂,好吃好睡的。」
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跨了出去,不必再隱瞞,魏曕捏捏她的耳垂,道:「平城已歸父王掌控,外面還有十五萬大軍,接下來我們在外征伐,你們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不用擔心。」
殷蕙裝出擔心來:「十五萬,夠嗎?」
魏曕:「會慢慢多起來的,父王早有籌劃。」
殷蕙:「那,你今晚還回來嗎?」
魏曕:「看父王安排,也可能歸無定期,你照顧好孩子……」
「不用擔心你。」殷蕙隱含幽怨地打斷他,「每次出門都是這句話,我都會背了。」
魏曕似乎笑了下,只是那笑意一閃而逝,瞥眼外面,道:「我還沒吃早飯。」
出了一夜的力氣,竟然還沒吃飯,殷蕙忙鬆開他,陪他往外走。
即將跨出內室,魏曕突然將她拉到懷裡。
殷蕙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可一想到接下來的三年魏曕都回不來幾次,她也不在乎了,手攀上他的脖子,腳也踮了起來。
廚房送了早飯過來,丫鬟們怕餓到主子,腳步匆匆。
魏曕鬆開殷蕙,看到她面色微紅,眼中漾起水色,那欲語還休的痴慕,讓他想再親上去。
「我先出去,你,收拾收拾。」魏曕迅速轉身,挑開面前的帘子。
殷蕙怔了一會兒,低頭看看,衣襟那裡最亂,這是時間緊促,否則他肯定會做的更多。
理理衣裳,扶扶髮簪,殷蕙這才回到廳堂。
魏曕、殷墉、殷閬坐在一張桌子旁,無聲地吃著飯,都有事情要忙,都吃得很快。
殷蕙坐到第四把椅子上,位於魏曕與祖父中間。
一個是她最親最親的祖父,一個是她兩輩子的夫君,機緣巧合,這二人竟然都陪在她身邊。
前生今世在腦海里交織,殷蕙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
魏曕看向殷墉。
殷墉笑著逗孫女:「阿蕙是捨不得祖父,還是捨不得三爺?」
殷蕙拿帕子擦擦眼睛,故意道:「我捨不得阿閬。」
殷閬便嗆到了。
殷蕙凶凶地瞪了他一眼,吩咐站在門口的金盞:「把五郎、七郎叫來吧。」
金盞快步去了。
三個男人吃得更快了,早點吃完,還能多跟孩子們說兩句話。
知道爹爹回來了,衡哥兒是跑過來的,循哥兒跑得慢一點,著急地叫哥哥等等他。
「爹爹!」衡哥兒衝進來,一頭撲到了魏曕懷裡。
別人都怕魏曕的冷,衡哥兒只記得爹爹陪他玩的那些時候,親近遠比敬畏多。
「爹爹!」循哥兒也撲了過來。
魏曕就一手抱起一個。
殷墉笑眯眯地在旁邊看著。
時間有限,魏曕囑咐兒子們要聽娘親的話,就要走了,長風抱著擦拭乾淨的戰甲,已經等候多時。
衡哥兒看看長風,問:「爹爹要去打仗嗎?」
魏曕:「嗯。」
衡哥兒:「打誰?」
魏曕頓了頓,道:「奸臣。」
衡哥兒還想再問奸臣是什麼意思,殷蕙將兒子搶到懷裡:「回頭娘給你們講,爹爹他們要出發了。」
跟著,殷蕙一手牽一個,娘仨一起將三個男人送出澄心堂。
晨光照亮了三人的臉,冷的冷,笑的笑,都是她的家人。
chaptererror();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