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深夜待客
第二日，宋擷玉就覺得莫名的頭疼，連帶著飯食也吃不下去，支著額閉目養神。
玉淑在旁邊打著扇子，玉嫻輕手輕腳從外邊進來，看到這場景，猶疑著要不要開口。
「講。」
才剛剛和玉淑對了視線，就聽到宋擷玉忽然開口，眼睛還閉著。
見人醒了，玉嫻這才慢悠悠的開口：「王妃，程家來人了。」
宋擷玉緩緩睜開眼，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氤氳著帶了水汽：「程家？
程立那個程家？」
玉嫻點頭，再度添了一句：「來的是程夫人。」
宋擷玉眸子一轉，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和那洪美玉相看兩生厭，平時更沒什麼交情，這回她來雍王府，是受誰人指使不言而喻。
將身子坐直，宋擷玉撈了撈手上的織錦雲紋連翅袖，嗤笑一聲：「看來，是謝安給我送的人到了。」
玉嫻得了宋擷玉的話，去將人請了進來，洪美玉顯然是來的心不甘情不願，哪怕裝出了一副恭敬樣，面上卻還是泄露了些不服輕蔑。
宋擷玉半垂著眸子，並沒有心思和她計較，直接步入正題：「人帶來了，就拉出來。」
洪美玉本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打算寒暄，被她這麼一堵，雖然這個結果是她心中所願，可莫名的就是不得勁。
自己差點被一口氣憋死，洪美玉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朝外邊低低的招呼了一句：「進來吧！」
很快，一名瘦弱小廝打扮的男人進來，這男人似乎是在臉上塗了什麼，可哪怕如此，膚色也比一般男人更白淨細膩。
宋擷玉半眯著眼打量了眼前這人一眼，看這人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形佝僂成一團，忽的開了腔：「小順子？」
那跪在地上的人身軀一震，甚至控制不住，猛地抬頭，看向宋擷玉的眼神帶了震驚。
雖然反應過來後又重新低下了頭，但這反應，已經不言而喻。
「王妃竟然還記得奴才，奴才實在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小順子說著說著，一度哽咽起來，不再掩飾自己的尖嗓，聲音又細又利，刺得宋擷玉本就不舒服的頭越發的疼了。
「倒是沒料到，先帝駕崩，你乾爹退隱出宮，你竟是到了祁王府邸當差。」
宋擷玉冷清琉璃眸定定的放在小順子身上，話說的格外冷淡。
小順子簡直是有苦難言，他一時行將踏錯，跟廢太子謝央扯上關係，謝央謀逆處死，他與前太子暗通款曲的事也瞞不住了，乾爹何程不念及之前情分，不顧他生死，要不是祁王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他恐怕現在已經徹底餓死了。
可祁王這人，又哪裡是好相處的？
他雖然解決了溫飽問題，可卻也算是賣身給祁王，這輩子都得任憑他差遣，淪為他手裡的刀。
但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和宋擷玉說，只用了四個字概括：「時也命也……」
只這四個字，這幾年的心酸便溢了出來。
宋擷玉也沒有再細問，將人給留了下來，洪美玉將人送到，也沒再多留，出了府。
玉嫻將小順子安頓下來，好吃好喝的養著，有意將人控制在自己可控範圍之內。
才過兩日，宋擷玉就收到了謝安的信，玉嫻拿過來時，宋擷玉正在練字。
連看都沒看一眼，只叫玉嫻念一遍，信中沒有旁的，跟宋擷玉預料的一樣，都是些質問，問她為何還沒有動作。
玉嫻念完，神色有些擔憂：「主兒，您看這信，需不需要回？
送信的還未走，等著呢。」
祁王想必是急了，真沒了耐性，否則不會如此迫切的想要等主子一個答覆。
宋擷玉眼皮子都沒抬，聲音輕飄飄的，隨意的很：「不必回，那人要等，就讓他等著吧。」
反正比起她，謝安更怕被人發覺他和她有牽扯。
玉淑在旁邊研墨，聽了這話，大力點頭：「就是就是，讓祁王著急上火，咱們啊，靜觀其變就好。」
玉淑和宋擷玉站到了一頭，玉嫻雖然有些隱憂，但到底還是跟她們站到了一邊。
又過了一日，這幾日宋擷玉在屋子裡待著，就沒出過門，每日不是練字就是刺繡，偶爾還有些閒心逸致搬出來那把三弦琴打發時間。
夜色暗了下來，玉淑提著燭台進來時，看宋擷玉還穿著白日裡的衣裳，甚至連髮飾都沒卸，衣裝整齊，正斜靠著美人榻看書。
將燭台放下，玉淑上前勸了勸：「王妃，夜深了，也該歇著了，這書是看不完的，明日再看吧。」
宋擷玉隨手翻了頁，薄唇輕啟：「殿下入了宮？」
這還是宋擷玉和謝俶冷戰後，頭一次主動問起謝俶，玉淑雖然不明所以，但到底還是高興的：「兩個時辰前，宮裡來人，將殿下給召進了宮。」
玉淑說完，宋擷玉再沒開口，神色專注，仍舊沒有梳洗的意思。
恰好這時，玉嫻進來，看宋擷玉這幅神色，與玉淑對視一眼，交換了視線，不再囉嗦，玉嫻拿了剪子，將燭火挑亮了些。
又過了半個時辰，宋擷玉終於將手裡的書放下，眼瞼低垂，眉頭微皺，似乎是累了。
玉淑一喜，還以為宋擷玉終於要歇下，這些日子，不知是天氣原因還是其他，宋擷玉每日吃不下幾口飯食，看到她擔心的不行，只能變著法的讓小廚房換菜色，就想讓宋擷玉能多吃幾口，只可惜收效甚微。
「玉淑，去沏茶。」
宋擷玉忽的開口，直接讓玉淑愣在當場，這個時辰，泡茶？
還是玉嫻反應快，瞥了玉淑一眼，示意她照辦，等玉淑出去後，她才將宋擷玉方才放下的書重新塞回書堆，試探著開口問：「主兒，待會可是有客來？」
這話玉嫻自己問的心裡都沒把握，這個時辰。
哪來的客人會如此不講禮數，這時候來訪？
除非是極親密的關係，才有秉燭夜談這種美事。
可與王妃關係親昵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她一直跟在主子身邊，可沒收到消息……
但若不是有客來，好端端的這時候沏茶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