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窮酸

  第879章 窮酸

  「好,這事本王應了。」

  謝安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聲音都透著咬牙切齒的勁。

  宋擷玉沒想謝安能答應的如此爽快,挑了挑眉,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悠悠開口:「祁王殿下不再想想?

  這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謝安聽她這話,額頭青筋都忍不住蹦了蹦,她還知道這不是小數目?

  她這口都張了,這時候還假惺惺的跑出來裝什麼慈悲?簡直是又當又立的典型!

  「不必,就當是報答當年雍王妃幫本王遮掩擅自回京一事。」

  謝安話說的坦然大方,心卻在滴血。

  宋擷玉聽他提起當年之事心裡只覺得好笑,這謝安這時候還在跟她耍心眼,希望借這事提醒她當年兩人之間的同盟之誼?

  只可惜她宋擷玉可不是好糊弄的無知村婦,他謝安是什麼人她比誰都清楚,他謝安要是重情分,講恩情,那這世上就沒不講恩情薄情寡義的人了。

  他裝模作樣的挺好,只不過臉上神色要是控制的再自然一些就更好了。

  「口說無憑,立字為證,玉嫻。」

  宋擷玉輕飄飄開口,身後的玉嫻將一張字據鋪到了謝安面前。

  謝安捏著那輕飄飄一張紙,粗粗的掃了一遍,上麵條條款款一應俱全,壓根不帶半點含糊的。

  看謝安半天沒動靜,宋擷玉淡淡催了催:「要是沒問題,那就簽字吧。」

  謝安抬眸,眼神陰晦,皮笑肉不笑:「雍王妃身邊人還真是藏龍臥虎,咱們這才商量好,字據就出來了。」

  哪怕是分贓都沒這麼快的,這速度這效率他還真是懷疑,宋擷玉是不是提前布局等著坑他呢。

  宋擷玉眼皮子都沒顫一下,右手輕拿茶蓋撇了撇茶沫:「祁王多疑,可以不簽,我這人一向性子溫良,不做那等強買強賣,趁火打劫之事。」

  謝安:「……」她是怎麼做到睜眼說瞎話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玉嫻:「……」主兒這話,屬實有點過於牽強了。

  玉淑:「……」星星眼,不愧是主兒,做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道長且阻,她要修煉的地方還有許多,當如王妃一般,不動如山,自信從容!

  她這般坦然,反而打消了謝安疑慮,若這真是宋擷玉布的局,她又怎麼會做的這麼粗糙?

  輕易就讓人看出來不對?

  相比較而言,倒更像是她一早就惦記上他手裡那些鋪子,只是苦於沒有辦法,如今他正正撞上來,正正好被她給趁火打劫。

  提了筆在字據上簽了名,簽好後丟了筆,謝安語氣不怎麼好:「這字據也簽了,王妃打算何時處置那梅雲?」

  趕緊利用宋擷玉把那梅雲給處理了,他現在一看到宋擷玉這女人就是一陣肉疼,只覺得渾身上下心肝肺都疼,多看她一眼自己都少活一天。

  宋擷玉食指和大拇指輕飄飄將那張簽了謝安大名,蓋了謝安印章的字據提到眼前這個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表情很是愜意,語氣卻帶了幾分毫不走心的頭疼:「哎……長樂愚鈍,實在是無計可施。」

  她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的扶了扶額頭,眉頭緊皺,薄唇緊抿。

  還挺像模像樣的!

  謝安心口憋的要炸開來,她要是不這麼急著將手裡捏著的字據遞給身後丫鬟收好,或許他還真信了她這模樣!

  愚鈍?

  她剛剛算計他手頭鋪子時,腦子不是挺好使?

  她剛剛跟他博弈時,不是挺牙尖嘴利?

  她剛剛懟他時,反應不是挺敏捷?

  她宋擷玉要是愚鈍,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雍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準備拿了錢不辦事?」

  謝安忍無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真當他謝安是軟柿子不成?

  誰都能踩一腳?

  她宋擷玉要是真把他當消遣,那他便讓她怎麼把他的東西吃進去,就如何照原樣吐出來!

  他突然發作,倒是將宋擷玉嚇一跳,瞬間面上的笑也冷了下來,屋內氣氛凝重。

  宋擷玉一雙眸子如寒冰,冷冷的瞧著謝安,忽的掀了掀嘴唇,攤開手心。

  謝安盯著她的舉動,臉上怒氣未消。

  身後玉嫻板著臉,將懷裡的字據拿出來,放到宋擷玉手心,下一瞬,宋擷玉抓著那字據的手一用力,那紙輕飄飄的收據在半空中晃了晃,落在謝安腳邊。

  謝安咬著牙根,心裡不適至極。

  宋擷玉細長的脖頸半曲著,抬著下巴,身子後仰,神情倨傲,她坐著謝安站著,一雙桃花眼卻自上而下俯視著謝安,眼神淡漠至極,嘴角噙著一抹諷意,話更是冷冽刺骨。

  「這字據上面那點蚊子腿,祁王當天大的事,我宋擷玉卻只當做玩意兒,這般上綱上線,那可就沒意思了,既然玩不起,那就別打腫臉充胖子。」

  她話音一落,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旁的,謝安便感覺她身後那些侍女看他的眼神變了變,輕蔑嘲諷。

  心裡湧上一股屈辱,但很快,這股屈辱便變成一股悲哀。

  他堂堂皇室血脈,竟然落魄到這個地步,被宋擷玉一介郡主諷刺窮酸。

  可這窮酸二字從別人口裡出來,他尚且可以罵回去,可這話從宋擷玉嘴裡出來,他還真是反駁都不能,畢竟他手裡僅剩的幾間鋪子雖然地段好,也生財,可對宋擷玉來說,可不就是玩意兒嗎?

  畢竟滿京城都知道,宋擷玉出嫁時,十里紅妝都說少了,淮陰王妃可是搬空了大半個淮陰王府給宋擷玉做嫁妝。

  而且別人不知,謝安卻是清楚,雍王府的彩禮,淮陰王宋青山和淮陰王妃可是一點沒留,悉數都到了宋擷玉手裡。

  如此一算,宋擷玉手裡那些東西,說是富可敵國也毫不誇張,她能看上他那些鋪子,倒還是顯得他高攀了,他還得感恩戴德?

  想到這兒,謝安只覺得更受打擊,整個人沒了鬥志,眼裡更是沒了光彩。

  皇子皇孫當到他這份上,還真是悲哀至極!宋擷玉能輕飄飄的將那字據丟了,他能狠下心來不撿?

  他如今,可不就是窮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