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喜宴
程府。
宋擷玉才撩開車簾,就看到那位程侍郎就站在馬車三步遠外,似乎是早就在這等著了。
她一時沒料到這程立能積極到這個地步,下意識卡了殼,愣在原地。
程立見她終於露了面,鄭重地做了一個揖禮,滿面喜色:「雍王妃大駕光臨,實乃我程府之幸事!」
宋擷玉扶著玉嫻的手下了馬車,迴轉身又將宋擷燕給扶了下來,這才看向程立:「程侍郎言重了,程夫人有孕,我也來沾沾喜氣湊湊熱鬧。」
程立視線在宋擷玉身後瞥了好幾眼,那雙渾濁的眸子閃過些失望之色,卻還是不死心,試探性的開口:「雍王殿下可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怎的不見?」
宋擷玉意味不明的瞥了程立一眼,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淡笑著開口:「殿下一大早便被陛下請進宮去,只怕是來不了了。」
聽到是陛下將謝俶給叫進了宮,程立就算再失望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分毫,訕訕笑著開口:「雍王殿下榮寵加身,實在令我等欽羨有加,羨煞旁人。」
宋擷玉嘴角含笑,沒有搭腔,程立這才連忙讓開,熱情的讓宋擷玉和宋擷燕入座。
宋擷燕規規矩矩的跟在宋擷玉身後,進了門才隱晦的打量著程府。
「三姐姐,這程家還真是……喜慶。」
宋擷燕一言難盡的開口,話說的極為艱難。
宋擷玉掃了一眼到處掛著的紅燈籠,以及觸目皆是一片紅色的掛簾,就連小廝丫鬟身上的衣裳都或多或少帶了大紅的布條,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確實喜慶。」
宋擷玉眨了眨被刺痛的眼。
喜慶確實喜慶,但就是喜慶過了頭,這花里胡哨的,確實有些辣眼睛。
她們二人來的早,程府也沒有什麼熟人,跟洪美玉的關係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沒有那個與她寒暄的心思,兩人早早的便坐了下來,時不時的應付幾個來攀交情的夫人。
「三姐姐,看,是顧姐姐!」
宋擷燕呆著無聊,正百無聊賴,餘光就瞥到顧安寧牽著漠北過來,眼睛霎時間都亮了。
宋擷玉被宋擷燕這麼一提醒,順勢看了過去,等瞧見真是顧安寧,才笑意盈盈的開口:「怎的如今才來?
瞧瞧把我和燕兒給悶成什麼模樣了?」
顧安寧牽著漠北,也徑直朝她們這邊走,她跟司晉宇在邊疆呆了幾年,加上又是將軍府出來的,哪怕如今有了孩子,脾性收斂了些,可身上仍舊比這京都的貴女多了三分的英氣和灑脫。
大步過來,離得近了,顧安寧才開口:「來這麼早做什麼?
你與這洪美玉有什麼深厚交情?
值得你來這麼早?
我當年大婚之日,也沒見你這麼積極過?」
她說完,還抬了抬眼皮子,淡色的眸子極冷,帶著質問,明晃晃的:「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繡芸當初大婚時,你還睡過頭了。」
宋擷玉:「……」
嘖,這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她這是什麼記性,怎麼還記得如此的一清二楚?
宋擷燕在一旁看熱鬧,見自家三姐被說的抬不起頭來,一時有些看不過去,連忙開口。
「雍王府和程家離得近,這才早了些,而且宮裡一早來了人來請三姐夫,三姐姐就算想睡個懶覺也沒了興致。」
宋擷燕的話有理有據,宋擷玉腰杆子頓時也直了起來,想到早上那事,口吻帶了三分怨氣。
「那朱公公天還沒亮便來了雍王府傳話,陛下怎麼不乾脆讓人住在宮裡得了?」
每日就同榻而眠,同桌而食,天天盯著謝俶給他效力,還讓他回來雍王府幹嘛?
統共就那麼幾個時辰脫離謝靈的視線,回府的路上還得浪費一個時辰……
顧安寧聽著她這酸溜溜的口吻,也憋不住笑了出來,放過了她,一邊給小漠北餵著茶水,一邊試圖安慰:「這說明陛下器重雍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你倒好,滿口怨言,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話宋擷玉聽了不服,甩了甩帕子,白了她一眼:「這福氣誰要?
趕緊拿走?
你家將軍要不要?
送你?」
顧安寧僵了一下,送她?
將茶杯放回桌子,抱著漠北將他放在旁邊的石凳上,這才幽幽開口:「算了,這福氣,我們司家也消受不起。」
好傢夥,就陛下這個勞役法,她們這些相熟的,哪個能沒怨氣?
宋擷玉看顧安寧這幅敬謝不敏的模樣,終於心滿意足,還不忘加上一句蓋棺定論:「瞧?
這不就是了?
誰能看上這福氣?
你說出來一個給我瞧瞧。」
她寧願謝俶就住在宮裡,也好過每日還要連累她天不亮的跟著起來,鬼知道她已經多少日子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小漠北坐在石凳上,不哭不鬧,自顧自的拿著一把九連環玩著,小小的一個,乖乖巧巧的,瞧著可人疼極了。
宋擷燕拿了一塊糕點投餵過去,一大一小相處的還算愉悅。
有宋擷燕幫著看著,顧安寧分出心神,拿了茶杯喝了一口,跟宋擷玉鬥嘴:「這福氣還真有人眼紅著呢,」她眼神朝一個方向示意:「看看那位程侍郎,不就是個好例子?
簡直是求之不得,費盡心思想要為陛下效力。」
宋擷玉順著她的話看過去,程立正站在一旁,跟幾家大人在那寒暄,汲汲經營的模樣簡直是努力到心酸。
這笑給賠的,這程立將來啊,一定是個好祖父,畢竟他常年裝孫子,推己及人,定會愛護子孫。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程立這位女婿跟洪維秦這岳父相比,簡直不像岳婿,倒像是親父子。」
顧安寧搖了搖頭,將視線收了回來:「我倒是覺得,程侍郎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洪維秦可沒下限多了。」
至少洪維秦還講究臉面,有些骨氣,這程立,那是葷素不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要是官職比他高的,能為他所用的,他誰都討好,誰都不得罪。
他這些事做的,可比他那個岳父噁心多了,樁樁件件說出來,她都嫌髒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