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維護
拿雍王府和淮陰王府威脅她？
宋擷玉心口憋屈的慌，指甲掐進肉里，心裡在猶豫，若是撕破了臉皮，謝靈下不來台會給謝俶帶來什麼麻煩。
還沒等她想清楚，手忽然被人握住，打斷了她的思緒。
謝俶垂著眸，黑色長睫遮住了他的視線，此時他正握著她的手，力道剛好能讓她手鬆懈下來。
指甲鬆開，她這才感覺到手心的痛感，有一下沒一下的，像是針扎一般。
「陛下，臣一家子雖然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謝俶低低開口，語氣擲地有聲，不急不緩。
「我等一讓再讓，若是太后仍舊步步緊逼，那淮陰王府和雍王府也不是什麼任人捏圓搓扁的柿子。」
謝靈身子一僵，臉色頓時也冷了下來，帶了幾分威壓：「雍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擷玉也不由得抬頭看向他，內心有些震撼，視線意味不明。
朱誠聽的更是腳一軟，差點跪下來，雍王剛才說這話翻譯過來可不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白話版嗎？
這……這這這，造反之意簡直是昭然若揭啊！！
老天爺，這可不是說著玩的，雍王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殿內各人心思紛呈複雜，謝俶卻始終不曾有半分惶恐：「臣有臣的底線，希望陛下能夠包涵一二。」
謝靈站在書桌後，氣的差點拍桌子，包涵？
怎麼包涵？
他就差明著說自己要造反了，他還怎麼包涵？
看這兩人都垂下頭，瞧著態度算是謙恭，可那脊梁骨直的跟綠竹似的，看著就惹人生氣！
宋擷玉咬了咬唇，她知道謝俶會維護她，也會愛屋及烏維護燕兒，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維護她至這個地步。
他如今走到今天，足以配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八個字，若是別的藩王坐在他如今這個位置，誰不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生怕遭了帝王的猜忌？
可謝俶卻反其道而行之，擋在她面前，哪怕對面是當今天子，也不曾退後妥協半步。
心裡說沒滋味是假的，平心而論，哪怕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大哥和父親，恐怕也做不到謝俶這般。
在父親和大哥眼裡，大局為重這四個字才是他們的處事標杆，中庸之道也是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詞。
她毫不懷疑父親和大哥對她的愛護看重，可卻也心知肚明，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他們八成會讓她妥協，再想其他的補救之法。
受些委屈和兩府的命運相比，毫無疑問，他們會選後者。
不光父親和大哥，若是讓她選，只怕也是選後者，她不會有半句怨言，因為這個選擇是最正確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謝俶一人扛下來，她才會更加震撼觸動，其他人眼裡的是大局觀，可謝俶的眼裡，似乎只有她……
眼眶忽然有些酸澀，宋擷玉指尖小心的抓住謝俶的手，心裡陡然間安定下來。
她這輩子，能嫁給謝俶，值了。
「罷了，朕方才也是急了，雍王妃莫要心存芥蒂，淮陰王勞苦功高，朕與王叔更是亦師亦友的知己，雍王妃就忘了朕方才的糊塗話吧。」
半晌，還是謝靈改了口，竟是又妥協了。
朱誠在心裡又刷新了一遍謝靈心裡雍王的地位，陛下對雍王還是太容忍了，他還是頭一回見有人當著當今天子的面說要謀反還能全身而退的……
這般榮寵，要麼是福綿三代子孫，要麼……就是一朝橫禍，禍及滿門。
「陛下若真是擔憂，後宮倒是有可用之人。」
謝俶再度開口，不如剛剛那般冷硬，這回舒緩了許多，殿內的氣氛也陡然間沒了剛剛的僵持：「洪美人是個可用之人，只要陛下廢些心思，用好了還能一石二鳥。」
謝靈沒開口，捏著手裡細細的狼毫筆，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心思。
他將宋擷玉二人叫過來時，便將這後宮勢力梳理了一遍，自然也想過讓洪從雪做他手裡這把刀的心思。
「可洪從雪也是太后那邊的，輕易不能反水，要想讓她替朕做事，做的還是謀害皇長子的禍事，只怕不容易。」
良久，謝靈才幽幽開口，語氣不緊不慢。
那宋從雪沒什麼腦子，也藏不住心思，旁人說兩句話她便動搖了，極不穩定，讓她辦這麼一件大事，他還真不放心。
他既然敢搭腔，便是代表也存著這心思的。
不怕動心思，就怕沒心思。
謝俶上前一步，語氣鏗鏘有力：「陛下，讓洪從雪為我等所用，咱們下工夫的不應該是洪從雪，而是她那個大伯洪維秦，或者該說是洪從雪……之父？」
謝靈這回倒是來了興致，身子都不自覺前傾了些：「哦，這話怎麼說？」
「洪從雪是太后親自提拔上來的，自然是對太后馬首是瞻，這女人不是個聰明的，還總喜歡惹是生非，但勝在聽話。」
謝俶聲音冷清，開口說話時語氣平平，卻極為容易讓人聽進去，不會走神。
朱誠在一旁聽的不由得很是欽佩謝俶看人的眼光，不同於雍王，他這個做陛下身邊大太監的，平時接觸宮妃比陛下次數還要多。
這洪從雪可不就是個惹是生非的性子？
才進宮沒多久，便將後宮攪得雞犬不寧，除了不敢得罪新後，旁得不得寵的妃子哪個沒被她欺負過？
只是陛下不管，他一個宦官便是撞見了，也只能勸誡一二，並不能做多的旁的動作。
「洪美人聽太后的話，其實也是洪大人在背後暗自指導？」
謝靈也聽出來點苗頭，將茶蓋放回茶杯處，發出的響聲殿內極為明顯，聽的人一激靈。
宋擷玉也聽出來點意思，不得不感嘆謝俶看人的毒辣，表面上看這洪美人是聽太后的話，可實際上卻是洪大人聽太后的話，洪美人只是聽他父親的吩咐而已。
怪不得這洪從雪明明是扶不起的爛泥，卻被洪維秦花了這麼大功夫，砸進去這麼多銀子，非得送進宮。
這麼聽話的女兒，可不多了，送進宮，若是為自己所用是大賺一筆，若是在宮裡沒熬出頭，也不是什麼可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