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不易有孕
李瑢的死,讓淮陰王府足足忙活了一個月,有了這一個月的緩衝,宋擷玉和宋擷燕也漸漸接受了李瑢去世的事。
玉嫻和玉淑看著驟然瘦了許多的宋擷玉,終究是有些擔憂。
玉嫻在一旁幫著宋擷玉布置早膳,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嘴:「王妃,聽說郎神醫前兩天在府里鬧了個笑話。」
宋擷玉來了點興致,郎言醫術了得,但或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謝俶混跡的,這性子都有些古板無趣。
「哦?
什麼笑話?」
玉嫻見她有興致,頓時振作了精神,笑著開口:「殿下頭上那點皮肉傷,愣是被郎神醫唬著扎了好幾日的銀針,最後殿下覺出不對,詐了郎神醫,這才沒有繼續受罪。」
玉淑在旁邊也憋笑,跟著湊趣:「要奴婢說,這郎神醫每日給殿下扎針都不是同一處,第一日是頭,第二日就成了後脖頸,這些也就算了,最後一日,這銀針竟是扎到了腳板心。」
宋擷玉也忍不住笑出聲,謝俶傷的是頭,就算要扎針疏通氣血,也不可能全身都紮上一遍,別說謝俶生疑,哪怕是換成宋擷玉,只怕也要懷疑郎言是不是在拿她消遣。
吃了一口鱖魚肉,宋擷玉嘆了口氣:「三哥哥這是怎麼得罪了郎言?
竟然被郎神醫當了試針的白鼠。」
寧得罪高官不得罪醫官,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要是得罪了大夫,讓你受了大罪你都看不出半分端倪。
「郎神醫的原話是這針得時常練著,免得手生,」玉嫻又夾了好幾筷子的鱖魚肉放進宋擷玉碗裡:「想必是在府里呆的太久,這才跟殿下開了個玩笑。」
玉嫻話說的委婉,宋擷玉聽出來她意思,郎言就是閒的,因為謝俶突然受傷,郎言也被困在府里將近半個月,也是真的閒的長草。
玉淑和玉嫻兩人一起伺候宋擷玉十多年,默契十足,聽玉嫻意思就明白她打的主意,在旁邊幫著助攻。
「王妃,要不讓郎神醫幫您把把脈,開些藥方子補補身子?
也算是給殿下解愁了?」
李瑢的死算得上是對宋擷玉的一次重創,哪怕她和玉嫻兩人在旁邊精心伺候著,宋擷玉還是日漸消瘦下去。
不過半個月,人已經足足瘦了一圈。
「那便請郎神醫來一趟吧。」
本以為宋擷玉會像往常一樣諱疾忌醫,沒想到這回,宋擷玉答應的乾脆,玉淑反應過來,激動的應了一聲,連忙跑著去請人。
郎言過來時,宋擷玉已經用完早膳,正坐在亭子裡乘涼消食。
看到他過來,宋擷玉放下了手裡的圓扇,笑著調侃:「郎神醫預備給我扎幾日的銀針?」
郎言對她的話並不曾表現出一分一毫的不自在,動作不急不緩,將一應器具拿出來,示意宋擷玉將手放上去,便在她的手腕上放了一塊絲帕,隨後閉目把脈,聲音漫不經心。
「我這針,也不是隨便來一人想扎都能扎的。」
宋擷玉聽的訝然,隨後無聲的笑開,聽郎言這話的意思,怎麼像是有人求著他扎針似的?
雖然他這銀針確實是救死扶傷,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看郎言診斷的專心,宋擷玉也不出聲打擾,不多一會兒,郎言才終於睜開眼,隨手從旁邊拿了筆,蘸了一大團磨好的濃墨在紙上寫了幾味藥材的名號和用量。
「王妃近日身子虧空的過分,需要多補氣血,切記不能著涼,您現下的身子,便是一場小病也能讓您受了大罪。」
玉嫻玉淑兩人在旁邊聽的緊張起來,宋擷玉倒是沒她們那般在意,接過郎言手裡的藥方子遞了過去,玉淑接過,隨後便快步去配藥包。
郎言將針包之類的東西重新收回藥箱,就聽到宋擷玉忽然又開了口。
「郎神醫,我這身子,若是想今年有孕,可是難事?」
郎言放置針包的動作頓了頓,欲言又止,片刻之後,才將藥箱重新蓋起來:「王妃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宋擷玉面色平靜,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一雙琉璃色的眸子顯出三分淡然來:「我既然問了,自然是想聽真話,更何況,以郎神醫的快言快語,只怕這假話也不比真話好聽多少。」
郎言沉吟片刻,緩聲開口:「您的身子,有孕不容易,常年服藥,也沒有定數一說。」
他這話算是殘忍,給這位雍王妃診第一次脈時,還是在幾年前,那時候這位還是長樂郡主,並不曾和雍王產生太多羈絆,那時候他便看出來,宋擷玉的體質寒涼,不易受孕。
只是那時候宋擷玉年紀小,他疑心是因為不到年齡,診斷也算不得多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什麼都沒說。
後來便眼睜睜的看著謝俶娶了這位長樂郡主,兩人日子過的也算是和樂。
再給這位看診,心裡也就有了數,但宋擷玉和謝俶不問,他也不多攀扯旁的,免得惹人厭煩。
本以為宋擷玉會接受不了,可出乎意料的是,這位雍王妃面色並沒有大的波動,甚至可以說的上平靜。
就像是……早知道這事了一樣。
郎言心裡不由得湧上一股古怪感。
片刻之後,宋擷玉才輕聲跟郎言道了聲謝,將人給送走。
玉嫻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心裡翻起了滔天巨浪,但看宋擷玉面色並沒有大的波動,也閉上了嘴,重新垂頭,在旁邊伺候著,只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宋擷玉坐在亭子裡,手無意識的拿了筆蘸了墨,旋即在紙上一筆一划寫了個「靜」字,最後一筆完成後,她焦灼的心也終於冷靜下來。
上一世她並不曾有子嗣,處在後宮之中,一應吃食用物就沒有幾件乾淨的,她哪怕小心翼翼,也難免中招。
這一世她心懷希冀,只覺得上一世無子只不過是緣分沒到,現在,郎言的一番話算是徹底將她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打碎。
拿著筆的手微微抖了抖,很快,筆尖的一滴濃墨滴在宣紙上,將這字給毀了個乾淨。
不易有孕……
閉了閉眼,宋擷玉輕扯嘴角,露出苦笑,能夠重生已經算是老天垂憐,她哪能貪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