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後,宋擷玉才惡狠狠的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杯底和茶杯底相撞,發出一聲極為突兀的嗡鳴聲。
玉嫻玉淑都被自家王妃這突然耍的小性子給嚇了一跳,小心的看向謝俶,各自面色都帶了三分忐忑。
這雍王殿下還在呢,宋擷玉這臉子自然不是給她們這些丫鬟看的……
可關鍵雍王殿下著實無辜,什麼都沒做,甚至還幫著王妃氣了皇后,如今還要被牽連,哪怕玉嫻玉淑是宋擷玉的身邊人,也覺得自家主子這脾氣著實沒道理了些。
謝俶也不惱,端了茶杯子抿了一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瞥了一眼宋擷玉:「不高興了?」
宋擷玉瞧著他這幅冷冷淡淡的模樣就覺得心裡更是憋著一口氣,開始沒事找事:「一身酒氣,難聞死了。」
謝俶輕笑,旁邊的楊瑾納悶的開口:「不大可能啊,殿下可是沐浴後才過來的……」而且怕熏著王妃,特意洗了三次,怎麼可能還有酒氣?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俶一抬手制止。
「去備熱水,再給找身衣裳。」
楊瑾:「……」
面上的一言難盡幾乎要溢了出來,還洗?這王妃的一句話,殿下就又要洗三次嗎?
這是要把身上洗禿嚕皮了?
不止楊瑾驚了,宋擷玉也有些意外,她本意是在皇后這裡得了些不痛快,偏偏沒能懟回來,這氣憋在心口出不來,所以想要跟謝俶吵上一架。
可她這位夫君性子似乎好的有些過分了……
這還是外面盛傳不苟言笑,冷血無情的雍王嗎?
看楊瑾真要下去,宋擷玉終於意識到自己無理取鬧的錯處,心虛的出聲:「等等……」
看楊瑾停下來,她才硬挺著脖子,眼睛在旁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面前的茶杯上:「是我聞錯了,不是三哥哥身上的酒味,是……是這茶葉壞了,放的久了,有酒味!」
楊瑾聽的面色都麻了,聽說過米放久了壞的,菜放久了壞的,還從來沒聽說過這茶葉放久還能壞的……
找藉口也得找個站得住腳的,不然他們這些當下屬的想配合還得裝傻子。
還真是辛苦雍王妃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他們了。
玉淑還沒反應過來,真以為這茶葉壞了,當即急了,這宋擷玉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看管,若今日真是壞了的茶葉給上來了,那就是她的失職!
今日能上來壞茶葉泡的茶,明日還不知道進王妃口裡的,是什麼要命的東西。
將宋擷玉面前的茶端過來嘗了一口,只這一口,玉淑便愣住了。
這茶……分明沒問題啊。
玉淑動作太快,宋擷玉才剛剛抬手,玉淑那邊茶已經入了口,再看玉淑神情,顯然也是嘗出味了。
宋擷玉臉頰有些燙,神色更是不自在,她能看出來的東西,謝俶自然也能看出來,要是如今還不明白是她故意找事,那謝俶就不是謝俶了。
本以為謝俶至少得訓她兩句,卻沒想到謝俶卻像是絲毫未察,看向楊瑾:「沒聽到王妃說這茶壞了?還不快撤下去?將這茶葉給毀了,另外從庫房裡給王妃院裡送些新茶。」
楊瑾:「……」
殿下這是選擇性失明?玉淑的臉色都那麼明顯了,茶明顯就沒問題……
這茶葉可是外邦進貢的,統共才不到十斤的數,雍王府才得了堪堪八兩,就這都算是在大臣們中的大頭了。
丟了,殿下不心疼,他在旁邊看著都得滴血啊?
玉淑玉嫻兩人也被雍王的闊氣一時給震住,兩人自此總算相信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搏得褒姒一笑確有其事了。
宋擷玉也默了,實在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雨花茶爽口甘洌,沁人心脾,她真挺喜歡的……
「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謝俶留意到宋擷玉肉疼的神情,眉頭一緊,眼底的擔憂浮了出來:「去請郎言。」
宋擷玉現如今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做什麼閒得慌要沒事找事?
氣息微弱的開口,宋擷玉簡直欲哭無淚:「……沒事,我真沒事,這雨花茶或許只壞了這一盞,不用全扔。」
她哪裡還敢有事?要真有事還不知道要扔啥呢!本來以為她夠敗家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比起謝俶的大手筆,她那簡直叫做小孩子過家家。
謝俶凝神瞧了她兩眼,隨後才收回視線,沒說話,宋擷玉有些撐不住,吶吶開口:「皇后方才說,反正日後能成一家人,我這心裡膈應的慌。」
她初聽這話只覺得荒謬,可越是聽下去越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皇后這話意有所指。
謝俶觀她眉宇之間的不安,將手覆在她手背之上,拍了拍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是有辦法的。」
宋擷玉心裡的焦躁被謝俶撫平,正打算起身回院子,就看到孫嬤嬤過來,滿臉笑意。
「王妃,淮陰王府大夫人來了。」
宋擷玉一時還真有些怔住,半晌才笑開,一雙桃花眸熠熠生輝:「哦?今日是什麼好日子,怎麼都挑今日登門?」
刑繡芸來淮陰王府自然是不需要請帖,孫嬤嬤也是先來報個信,半刻鐘後,刑繡芸便從外邊進來。
一看見宋擷玉,刑繡芸便連忙上前,一臉的憂心忡忡:「宋姐姐,我方才看皇后的車馬從你府門出去,可是來尋了你的麻煩?」
在刑繡芸心裡,太子之死,其中關係最大的就是雍王府,哪怕皇后最後大義滅親,但謝央怎麼也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皇后心裡若真是沒有半點怨恨,怎麼都讓人不敢相信。
宋擷玉想到皇后剛剛那番莫名其妙的話,心裡不舒服的緊,皺了皺眉頭又極快的鬆開,牽了刑繡芸的手坐下來,神色淡然篤定:「放心,我也不是包子,任由皇后捏圓搓扁,再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再沒有好怕的了。」
刑繡芸神色也有些悵然,忽然便釋然,怔怔的被宋擷玉牽著坐下來:「宋姐姐說的是,再苦還能有之前苦?著實沒什麼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