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一醉方休

  「王妃,慢些。」玉嫻玉淑兩人扶著宋擷玉,不敢有半分懈怠。

  宋擷玉不勝酒力,在桌上就顯出三分醉態,若不是謝俶攔著,只怕她還得喝個幾杯才能停。

  「我能自己走……不用你們扶。」宋擷玉將兩個婢女推開,搖搖晃晃的就要往自己院裡走。

  玉嫻玉淑兩人無奈的看向謝俶,後者長嘆了一口氣,大步走到宋擷玉身邊,徑直將人給抱了起來。

  「唉……」宋擷玉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抱,下意識伸手攀住他脖子,一臉驚愕的看向他,臉上羞赧,一張臉連帶著脖子都成了緋紅色:「你做什麼,還不快把我放下來!」

  謝俶被她的掙扎弄的頭疼不止,低低的訓她:「老實點,再折騰摔了受罪的是你自己。」

  宋擷玉拗不過他,只能將臉埋進謝俶懷裡,把自己想像成一隻龜縮進龜殼裡的王八。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將人送回院子,謝俶回了書房,楊瑾跟在他身後,兩人都是一身黑,瞧著跟這夜色融為一體,幾乎到了分辨不清的地步。

  楊瑾抱著劍,對謝俶這麼晚還來書房心裡有了大概的猜測,今日發生了宋靜安的事,哪怕淮陰王當場給了她教訓,但以自家主子護犢子的性子,這事絕對不會就此而止,一定會讓宋靜安記憶深刻。

  才走到書房門口,謝俶忽然停了下來,盯著窗戶的方向,神情冷凝。

  楊瑾被他的神色給驚到,看向他看的方向,面色嚴謹下來,聲音壓的低低的:「殿下,有什麼不對嗎?」

  謝俶視線在半開的窗戶上定了幾瞬,幽幽開口:「楊瑾,書房的窗戶,我記得是關嚴實的。」

  被謝俶這麼一提醒,楊瑾也迅速反應過來,這書房一向是他親自打掃,除了他和殿下,不會有其他的閒雜人等進來,那這窗戶……

  有人闖了進來。

  楊瑾瞥了一眼屋內:「殿下,您先退後,屬下進去探探路,瞧瞧是哪路霄小之輩。」

  謝俶看著楊瑾進了書房,他跟了自己這麼多年,謝俶對楊瑾的身手並不擔心。

  書房內沒有點燃燭火,黑漆漆一團,楊瑾一腳將門踢開,沒多久,屋內便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疼疼疼……輕點輕點,王叔,是我,我是靈兒……」

  那人報了名字,下一瞬,書房裡的燭火點亮,楊瑾略有些沙的嗓子傳了過來:「三殿下?」

  謝俶這才緩步走進去,正好看到謝靈坐在他的棋盤旁邊,表情痛苦,不斷的甩著手腕。

  看到謝俶,謝靈一下苦了臉:「王叔,楊侍衛下手也太狠了,我不過是等您等的無聊睡了一覺,差點手被扭得脫臼。」

  謝俶面色無波無瀾,眸子深邃了些,一掀袍子坐在了他對面,語氣平靜:「你偷偷來我這書房,我還沒怪罪你,你反而還倒打一耙?」

  謝靈自知理虧,自動自發的將事情給順了過去,大喇喇的往凳子上一坐。

  「王叔這裡可有酒?」

  謝俶撩了撩眼皮子,神色寡淡:「酒?我這裡可沒有。」

  謝靈頗有些敗了興致,手裡捻了一顆黑色旗子:「王叔越發小氣,竟是連壇好酒都不肯舍了給我。」

  他這說話語氣實在是太過反常,連楊瑾都注意到了,跟謝俶對視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屋子裡就只剩下謝俶和謝靈兩人,他才出聲問他:「這是怎麼了?據我所知,你三皇子如今可是順風順水,多少人上門討好你,你怎麼反而一副失落模樣?」

  謝靈沒多話,將棋子閒閒的丟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隨手端了旁邊的茶杯一飲而盡,生生把茶喝出酒的架勢。

  喝了個乾淨,謝靈這才放下杯子,嘴角的笑苦澀,眼裡愁緒萬千。

  「王叔,母后說了,我會是下個太子。」

  謝俶眸色深了深,片刻之後,眼皮輕抬:「這是好事。」

  這本也在意料之中,謝央被賜自戕,那只有謝靈是嫡子,不說別的皇子年紀太小,哪怕有適齡的,皇后也不會讓其出頭。

  最後坐上太子之位的,只會是謝靈,也只能是謝靈。

  拍了拍謝靈的肩膀,謝俶聲音頗有些意味深長:「該是你的,跑不掉,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哪怕再厭惡謝央,他也不得不承認,謝央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功虧一簣,雞飛蛋打。

  命這東西,確實玄乎,謝央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小心了一輩子,二十年熬過來,結果最後反而是讓謝靈坐收其成。

  以景安帝現在的身子,絕對撐不過一個月,而這一個月,夠謝靈安安穩穩的坐上太子之位,再順利登基。

  跟謝靈比起來,謝央可不就是命不好嗎?

  「王叔,您知道的,我並不想坐那個位置。」謝靈推開窗戶,瞧著天邊那輪明月,坐姿放蕩不羈:「我就想當個閒散王爺,走遍天南地北,見識見識漠北日落孤山的景致,賞賞江南煙雨的小橋流水,而不是困在那座四四方方的孤城裡。」

  謝俶看著面前自己這個侄子,同樣行三,謝靈確實最像他,也因此,他對這個侄兒也頗為不同,兩人亦師亦友,關係親近。

  對於謝靈的秉性,謝俶最清楚,帝王的才能仁愛,他有,雖然比起謝央,開拓疆土的本事沒有,但收成綽綽有餘。

  只是,功利心不夠,若是真坐上那位置,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正在這時,楊瑾從外面進來,手裡抱了兩個酒罈子。

  謝靈看到這酒,眼裡的郁色方才散去些,調侃的看向謝俶:「王叔不是說沒酒?合著是敷衍我的?」

  楊瑾將酒放在桌上,幫著謝俶解釋:「王爺這裡著實沒酒,這酒,是屬下在王妃院裡樹下挖的。」

  謝靈一聽,一愣之後大笑不止,聲音豪邁:「既是雍王妃親釀,那是我有口福了,王叔,今日咱們叔侄就喝個不醉不休?」

  謝俶提了酒,瞥了一眼外面天色,幽幽開口:「出去喝去,醉了別把我這弄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