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擷玉佯裝狐疑的看著謝央,「殿下,真的不是因為那盆蘭花嗎?你可莫要瞞著我。我讓下人又去了花市打聽那行商,卻始終沒瞧見人,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經被抓了。一想到這蘭花可能是賊贓,我心裡便格外不安。」
謝央揚著笑,再三保證那蘭花沒問題。
宋擷玉這才不再追問,但臉上卻是若有所思似的。
謝央心知她未必是信了,說不得過後還會讓下人去打聽,便決定晚些時候就吩咐下屬,去跟下面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不要再盯著錢莊了,並且一個個都管住嘴,別泄露不該泄露的。
至於那仍留在錢莊裡未取的五千金,也只能算了……
原本還存著僥倖心思能追回一半的金子,如今不得不全捨出去,謝央心疼極了。
他愈發急切的想要得到些補償,便道:「上回在王府里見著子燁,只覺他變化極大,比從前更加穩重了,可見男子果然還是要做些實事才更見不凡,也更值得託付,妹妹認為呢?」
這是想撈份實差做做?
宋擷玉暗自冷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太子成年後,照例是在六戶輪轉,如今他才剛到禮部不久,就開始心急了,難不成他還想一開始便去戶部或吏部?
想得倒挺美!
不過宋擷玉記得很清楚,前世他並未這麼著急便提起此事。
唔,看來是那兩萬金花用的他心疼了。
宋擷玉什麼都清楚,卻偏偏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裝模作樣的嘆道:「說起我家兄長,變化真的是極大……旁的我倒沒太留意,但人家說公子如玉,他這趟回來卻黑了許多,面上也粗糙了,哪裡還有從前的雅致模樣,真真是令人痛心!所以我近日用心調了些白膚的膏子逼著他用,裡面放了好些好東西,有珍珠、白芷……」
她滔滔不絕的說起白膚膏所需的東西,又誇耀效果如何的好,最後又遺憾兄長不肯堅持每天都用,這才令膚色沒能很快轉白。
謝央數次想插話,宋擷玉硬生生沒給他這個機會。
直到說得他額角抽搐,快要維持不下去自己的溫潤面目了,宋擷玉這才笑著結尾,「殿下要不要試試我這白膚膏?看您日常在外跑動,膚色也漸深了呢,人的臉何其可貴,定要好好養護才是!」
「不必麻煩妹妹了。」謝央生怕她還要說一大堆沒用的,連忙接道,「孤知道妹妹是好意,只是眼下孤一心想為大禹做些實事,因此無暇顧及外貌。不如孤同妹妹說說孤平日在禮部做了些什麼,可好?」
他盤算的挺好,借著說這些,順勢道出自己留在禮部其實做不了多少事,然後再引著宋擷玉主動開口提出讓她父親幫忙在父皇面前說項,直接讓他去戶部。
當然,他最想去的還是吏部,能夠趁機安插自己的人手,只不過那樣太明顯了,宋青山未必願意去提,而父皇那邊必然也是不會答應的。
謝央自認去戶部已經是折衷後的要求,只要宋擷玉真心幫著他,宋青山應該不會拒絕的。
哪知宋擷玉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聞言先是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然後便滿臉遺憾的道:「我自然是想聽的,奈何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出來太久,兄長若是回府瞧不見我,必然會擔心的出來尋我。殿下知曉他的脾氣,尋不到我他不會罷休的。」
頓了頓,又仿佛突然高興起來,「不如下次見面殿下再同我說吧,若是時間充裕,希望殿下可以說得久一些。」
謝央的心隨著她的言語而起起落落。
先是被拒絕的惱怒,然後又擔心被宋鶴軒發現他與宋擷玉私下見面,直至聽到最後,聽到她說「下次」,他複雜的情緒才稍稍緩和。
看來宋擷玉果然對自己有意,否則不會連下次的邀約都預訂上了。
這樣一想,他又有些得意。
任憑她在旁人面前多麼囂張霸道,在自己面前還不是越來越乖巧了麼!
不過這還不夠,早晚要她言聽計從,一心為他考慮才行。
他這廂臆想著,宋擷玉已經站起了身,她嘴上說著無奈,遺憾,動作卻俐落得很,轉頭就將丫鬟叫了進來,向謝央施了禮,主動提出自己先行離開。
等謝央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帶著人出了廂房。
謝央急了,他還沒跟她約好下次見面在何時何地啊!
連忙叫了侍衛去追人。
「郡主請留步!」
宋擷玉剛下到三樓,謝央身邊的侍衛便追了上來,恭敬的拱手道:「主子讓屬下問問郡主,下次是何時何地?」
宋擷玉轉頭看著他,微微恍了下神。
前世,似乎也是有一幕類似的場景,她先離開,謝央遣了人同她約下次,不過那個時候全都是由他做主,畢竟他不是隨時都能從宮裡出來,她總是會遷就他。
可現在不一樣了,一切由她來決定!
宋擷玉微微一笑,「正月十八,申時初,玉河河畔。」
言罷,她帶著丫鬟轉身下樓。
侍衛也連忙上去稟報。
宋擷玉抬腳下樓,微有些漫不經心。
前世就是在玉河河畔,謝央約了她前去,然後突然抱住他……事後他曾解釋說他是情難自禁,而上輩子的自己就那麼信了,還為此感動不已。
如今想想,真恨不得抽醒自己!
結果可想而知,兩人就以那副親密的姿態,「恰好」被前去遊玩的一眾貴夫人撞個正著,而其中就有她娘。
那個時候,娘滿面震驚,難以置信,厲聲喚她。
而她從未經歷過那般陣仗,也自知事情不妙,竟一時膽怯的不敢過去。
謝央便趁勢站出來,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將她護在身後,安慰她,讓她不要怕,說一切有他!
她傻乎乎的滿心感激和感動,就在那時,她心裡認定了他。
對謝央來說,那不過是逼著她站在他那一邊,逼著淮陰王府不得不承認他幫扶他的陰謀手段,可對於曾經的宋擷玉來說,他的挺身而出卻像極了她心目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夠託付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