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風涼話

  「王妃還未起?」

  玉淑站在門外,已經等了有一刻鐘,裡面絲毫沒有動靜,聽玉嫻過來問話,這才苦著臉:「都換了好幾回水了,王妃就是不肯起。」

  玉嫻看了看屋裡的動靜,見宋擷玉的帷帳連動彈都沒動彈一下,也有些無奈。

  「行了,難得王爺入宮,不在府上,就讓王妃多睡一會。」

  這些日子王妃被王爺折磨的有多慘,她們有目共睹,哪次回來不是倒頭就睡?夜裡都不帶起夜的。

  玉淑聽了這話,也嘆了口氣,抱著銅盆跟在玉嫻後面走了。

  沒人打擾,宋擷玉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愜意的很,將玉嫻玉淑二人喊進來幫她梳洗。

  看自家王妃這幅慵懶無力,嬌顏桃腮的美人模樣,玉淑心都要化了,對自家王爺更是羨慕嫉妒恨。

  若她是男子,能娶了王妃這樣的美人,哪裡會捨得這般折騰?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

  瞧瞧這些日子給熬的,將王妃眼下的烏青都給熬出來了。

  「王妃,王掌柜來了,已經等了一個時辰,正在大廳喝茶,您可得快些了。」

  玉嫻一邊拿了衣裳給宋擷玉換上,一邊笑著給她匯報行程。

  玉淑在旁邊擰了熱帕子給宋擷玉擦臉,在旁邊也跟著打趣:「奴婢瞧著王掌柜在那喝了足足有八九杯茶,再喝下去,恐怕就得鬧肚子了……」

  宋擷玉起身的動作稍快了些,語氣嗔怪:「王行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白白讓王掌柜等這麼久。」

  玉淑玉嫻滿心無奈,她們怎麼沒叫?只是王妃怎麼也不肯起罷了……

  不過這話是玩玩不能說的,王妃面子薄,要是惱羞成怒了,又得鬧脾氣了。

  「王掌柜說不是什麼要緊事,讓奴婢二人不用吵著您歇息。」玉嫻在旁邊給遞了個台階。

  收拾了一番,宋擷玉這才往正廳過去,遠遠的就看到王行遠坐立不安的,他一向老成,倒是難得讓宋擷玉看見他這模樣,不由得有些憋笑。

  聽到動靜,王行遠連忙起身行禮,動作有些遲緩,宋擷玉注意到他小腹隆起,不由得想起了方才玉淑的那句玩笑話,雖然很不道德,但是還是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幸災樂禍的有些過於明顯。

  這茶,看著是真喝了不少。

  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住嘴邊的笑意,宋擷玉主動開口:「王掌柜,難得來王府,可是四季園那邊出了事?」

  王行遠頓了頓,行了一禮:「四季園到如今,已經有了穩定的客人,經營方面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最近……屬下看到了一人,頗為面熟。」

  能讓王行遠來王府,看來這個讓他面熟的人不簡單。

  宋擷玉來了興致,拿了茶杯喝了一口清口:「能讓王掌柜面熟的,恐怕不是常人。」

  王行遠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遲疑了一瞬:「這……屬下瞧著像是二殿下。」

  宋擷玉喝茶的動作一頓,一雙桃花眼陡然間睜大了些,有些驚異,王行遠看到的是二殿下謝安?

  「陛下不是已經將二皇子和淑妃一同貶到了封地?王掌柜是在哪瞧見的二皇子?」

  王行遠也明白,此時在京都看見二皇子,無論如何都不正常,景安帝在年前就已經將二皇子貶了,還下令二皇子不得入京半步。

  「屬下是在四季園見到的二皇子,已確認了,著實是二皇子無疑。」

  王行遠做事向來仔細,他既然說的這麼斬釘截鐵,恐怕就是真有其事,宋擷玉這茶是喝不下去了,皺了眉頭。

  「二皇子謀逆被貶,如今沒皇召入了京,若是讓陛下知道他又入了京,恐怕他這條命也保不住了。」

  王行遠也早早考慮了這事:「王妃,二殿下入京的事,是否要告知雍王?咱們或許可以在其中做做文章?」

  宋擷玉撇了撇嘴,告訴謝俶?呵,她現在可還記著他昨天故意讓她喝那苦的要命的茶湯之事,她暫時不想搭理這個狗男人!

  「二皇子現下可還在四季園?」

  王行遠點頭:「二皇子不知這四季園是您的產業,而咱們四季園最講究的就是私密性,二皇子能選四季園做落腳的地方,也真是緣分。」

  宋擷玉在旁邊輕笑出聲,這還真是瓮中捉鱉,二皇子藏在哪裡不好?偏偏藏在四季園?這不是直接撞她手裡了?

  「他打的恐怕是燈下黑的主意,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兒,只可惜,這個道理並不適用於所有地兒。」

  宋擷玉起身,整理了被壓出褶皺的袖子:「走吧,二皇子千里迢迢來京,哪裡能這麼悄無聲息的,我去會會,給他辦個接風宴,也算對得起咱們這些年的交情。」

  四季園。

  謝安盤腿坐著,眼神陰鷙,比之出京前,如今的他身形瘦的只剩骨頭,形銷骨立的,眼睛凸顯出來,襯得他更是偏執頹廢,如今正抱著酒罈子往嘴裡灌酒。

  聽到推門聲,謝安趁著醉意將酒瓶子往聲源方向狠狠一丟:「這裡不需要人伺候!聽不懂人話?」

  玉嫻玉淑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得虧宋擷玉躲得快,不然這瓶子要是砸上來,可不是什么小傷。

  宋擷玉被他這瓶子一砸,腳步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帶笑:「多日不見,二皇子脾氣見長。」

  聽到這聲音,謝安的身子僵了僵,再回頭時,面上多了三分譏誚。

  「雍王妃?你倒是消息靈通,是謝俶讓你來的?」

  宋擷玉避開碎瓷片,走了進來:「這可與我家王爺沒關係,不過是來這四季園體會世間繁華,沒想到居然還能碰上故人,這才過來打個招呼。」

  她站在謝俶身前,慢悠悠的開口,淺色的眸被垂下的眼皮合上大半,笑意盈盈:「二皇子應當不介意我與您同坐?」

  她語氣這般畢恭畢敬,謝安只覺得嘲諷:「二皇子?你這是譏諷我?雍王妃想坐,我這個喪家之犬的二皇子還能攔你不成?」

  誰不知道他現在什麼待遇?宋擷玉過來,不就是來說風涼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