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繡芸聞言怔愣在原地,慶幸自己沒有自作聰明裝作毫不知情,但同時也更加愧疚起來,她抹了把眼淚:「武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一時私心……我……」
「若我是你,也許未必能有你的肚量。」武酈樂搖搖頭道:「我本來也不打算生兒育女,如此倒是省事了許多,你不必自責,那藥我是自願喝的,母親也未曾逼迫我。」
她頓了頓,坦言道:「確實會有些難過,卻不是因不能生育,只是怕你疑我……我本打算將此事爛在肚子裡,偏你非要說出來……」
武酈樂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擦邢繡芸臉上的淚痕:「莫要哭鼻子了,瞧瞧,妝都哭花了……」
「武姐姐……」邢繡芸哭著撲到武酈樂懷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自己又蠢又壞,不信武酈樂在先,背棄兩人之間情誼在後,可武酈樂卻如此輕易的原諒了她,讓她更加愧疚不安。
武酈樂的反應也十分出乎宋擷玉的意料,宋擷玉不禁對前世有了些別樣的想法。
或許,她對前世種種過於主觀,許多人和事可能未必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康國公府一場接親前的風波因為武酈樂的大度隨風消彌。
看著自己的哥哥宋鶴軒順利的將一妻一妾接回淮陰王府,宋擷玉總算鬆了口氣。
淮陰王府一派喜氣洋洋,太子在東宮卻呆得不甚安穩,景安帝昏迷的消息令他既不安又激動。
若他父皇一命嗚呼,他作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登基為帝便是理所應當。
就算他的幾個兄弟對皇位有所覬覦,但非嫡非長,又無遺詔,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謝央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聲對劉慶道:「你親自去宮裡探探虛實。」
劉慶是宮裡的老黃門了,從謝央出生便陪在他身邊,直到他入主東宮,才跟了過來,與宮中許資歷頗深的黃門都有些交情,派他去打探消息再合適不過。
劉慶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帶著兩小徒弟去庫房選了幾樣滋補的補品,一刻不敢耽擱,連夜進宮。
到了景安帝寢宮外便有小黃門進去通稟。
劉慶等了半晌,沒有等來景安帝召見的旨意,只等來了皇帝身邊的老黃門何程。
劉慶拱手道:「太子聽聞陛下龍體欠安,心中掛礙,本欲親自前來侍疾,奈何殿下日前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陛下,便派老奴過來探病。」
何程回禮道:「太子殿下有心了。」
說著對朝身後的幾個小黃門使了個眼色,幾個小黃門便識趣的將劉慶帶來的補品接了過來。
何程吩咐幾人將補品造冊安置,轉回身對劉慶道:「太子殿下至純至孝,請殿下保重身體,切莫過於憂思。」
劉慶見何程並未有讓自己入內的意思,眼睛一轉道:「不知陛下現下如何了?可服了藥?老奴也好回去向殿下回稟。」
何程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為難,思索了片刻,嘆氣道:「罷了,左右今晚不是雜家當值,你既然來了,便也不急這一時,陪我喝上兩盅酒如何?」
劉慶巴不得能同何程多攀談幾句多套些話出來,卻又不敢明顯的表現出來,佯裝為難道:「這……這恐怕不妥吧!」
何程拍拍他肩膀:「你在東宮呆得越發謹小慎微了,如何使不得!?便說你在宮中替太子殿下侍疾。」
說著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小黃門,對劉慶道:「你放心,這幾個都是我的徒弟,嘴嚴的很。」
劉慶眼珠轉了轉,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何程將劉慶帶至自己的院子,吩咐徒弟置辦了些酒菜,與劉慶同飲。
劉慶給何程添了杯酒,見何程一籌莫展,試探著問道:「陛下究竟如何了?竟惹得中貴人如此煩憂?」
何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哎!不瞞你說,陛下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何程的聲音很低,又嘆了口氣道:「你是太子殿下身邊一等一的得意人,往後還要你多多關照才是!」
說著,何程給劉慶斟了杯酒,「來,我敬你。」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有些醉意。
劉慶記掛著太子交待他的事,藉此機會再次確認:「太醫真的束手無策嗎?」
何程迷迷糊糊的點頭,磕磕絆絆的開口:「若是……若是一直這般不能醒,恐怕……恐怕凶多吉……」
「少」字還未說出口,何程便覺自己此言大逆不道,回過神來急忙捂住嘴:「呸呸呸,陛下福祿綿長,定能千歲萬歲……」
劉慶又同他說了幾句,見他句句都是糊裡糊塗的醉話,心中不由將何程的話信了大半,心中一喜。
太子登基為帝,他便是皇宮實權在握的大黃門,便如此時的何程一般。
劉慶見何程確實醉了,便吩咐他院中的小黃門將何程扶回房間安置,自己則坐在桌前獨酌。
剛巧何程最得意的徒弟小順子下職回來,特來看望師傅。
沒見著師傅倒是見了師傅的客人在。
劉慶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小順子不敢輕易怠慢,恭敬道:「請中貴人安,中貴人醉了,小的服您回客房休息可好?」
劉慶剛欲起身,忽然福至心靈的又坐了回去,對小順子道:「小順子吧?難怪你師傅最是器重你,確實是個機靈的。」
他拿起酒杯,給小順子倒了杯酒:「你師傅他酒量不行,還非拉我來喝酒,沒幾杯便醉了,來,你陪我喝幾杯!」
小順子本想推辭,但想到師傅已經睡了,自己剛下職也有些乏了,聞著酒香便有些忍不住。
小順子恭敬的接過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帶著醇香刺激著他的味蕾。
這一開頭便有些收不住,便即坐下,陪著劉慶推杯換盞起來。
小順子貪杯,但酒量卻不怎麼樣,幾杯下去便醉了,耷拉著腦袋趴在桌子上。
劉慶怎麼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在他的再三套話下,小順子終於稀里糊塗的開口,「其實陛下早就醒了,卻硬是瞞著宮外,不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