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不是了,回來的時候你再好好休息吧。」
邢繡芸端著茶杯,餘光注意到武酈樂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因到這寺廟求佛之地需要爬山,馬車不能上去,二人早早就出發了,瞧著路上哈欠連連的武酈樂,邢繡芸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武酈樂笑了笑,看出她眉間的愧色,素手輕擺:「可快別這樣說了,我昨日問別人借了話本子瞧得有些晚了,因此才困,不然的話總應該早起的。」
邢繡芸低頭笑著:「我這樣是不是顯得怪可笑的…兩家盤定了親事,也是合了兩人的八字兒的,可我自己心裡總覺得惴惴不安,就想到這山上求個心安。」
武酈樂眉宇之間之間有股淡淡哀愁,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跟長相不同,她這性子剛強的很,心思通透,從不傷春悲秋,倒是時常寬慰他人。
「你二人情投意合又是郎才女貌,哪裡有什麼不般配的地方,只不過是你自己臨近婚期心裡頭忐忑罷了。」
「你啊,這是心病。」
二人這一路說說笑笑,沒過多久便爬上了半山腰,倒也不覺得多累。
「我聽說這一處的禪宗大師十分的靈驗,許多來此求籤的女子都會去尋他算上一卦。」
她只盼望著日後和和順順,不祈求自己能為宋家哥哥帶來好運,和和美美…也便好了。
過了這半山腰,山路逐漸順遂,卻不想二人在前面不遠處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這人。」武酈樂皺眉,顯然對偶遇到的宋如瑛並不是那麼的喜歡。
「便是不喜歡也要裝出幾分尊敬的樣子,如今她是太子的妾室,得罪不起。」邢繡芸對宋如瑛無感,上次被宋如瑛在淮陰王府門口一通指責,如今只盼望自己不要招惹這位惹是生非的主便罷了。
宋如瑛一早就獲知了邢繡芸要到這兒燒香拜佛的消息,卻沒想守了這麼久,才把人守到!堆著笑臉便迎了過去。
「這不是邢家的二小姐嗎?好些日子不見出落的越髮漂亮了了。」嘴裡說著客套話,目光卻不住的在邢繡芸身上打量著,讓人瞧了,怪不禮貌也怪不舒服的。
「宋良娣怎麼會在這,還真是巧了…」邢繡芸原本打算跟武酈樂一起低著頭把這人錯過也便是了,卻沒想到她自己竟然十分熱情的主動迎了上來。
「二小姐也知道這廟上來求神問佛的?對對對,跟我家大哥的親事將近也該是問問。」宋如瑛這一路上話多的不得了,像是渾然忘了之前的恩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武酈樂本就沒睡好,被她這麼念咒一般念著,更是直皺眉,若不是礙於身份,怕是早就想讓她閉嘴了,如今自己寄人籬下,自己要是招致什麼禍端倒沒什麼大不了,若是行家為此惹上麻煩,那便大大不值了。
今日寺廟的香火併不旺盛,也未曾見過什麼滿面白須的禪宗大師。
守在殿前的是個看起來三十來歲,面上沒甚疵須的年輕比丘,一雙眼睛看人時帶笑,看樣子是個和善的。
宋如瑛拉著邢繡芸的手,上前便問道:「大師,我們來這兒求神拜佛的,也特地想來求一支簽,卻不知禪宗大師哪裡去了。」
這年輕的比丘目光上下一掃便瞧出這兩位都是有錢人家的婦人,心裡暗暗道喜,面上卻露出一股子遺憾之情:「叫兩位女菩薩失望了,禪宗大師現如今年事已高。已經有大半個月不曾出來被人解簽了。」
宋如瑛感慨著一句緣分未到,轉過頭來看著邢繡芸:「倒不如咱們就上上香,也算是盡一份心意。」
武酈樂皺著眉頭:「二小姐便過來上香吧。」總覺得這位心裡邊兒是沒打什麼好主意的,不願意讓宋如瑛跟她多親近。
這比丘原本只不過是個守著大殿幫香客上香的,可如今看到竟只有這二人上香,心裡邊動了些歪心思。
左右周圍也沒有別的師兄弟,他到時候上前背著二位小姐解簽,豈不是美事一樁。
他新出家身上還沾染著些許俗家惡習,貪財斂財總是改不了,逮到機會就要碰一碰。
「二位女施主,雖然禪宗大師如今並不能為二位解簽,但都說我佛山寺卦象靈驗,小僧雖然道行不深,但是也略通簽文一二。」
邢繡芸看著這位比丘,覺得這也是正派之人,寺廟之中總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那便勞煩大師了。」她轉過頭示意繡茹,繡茹瞭然,從荷包里拿出銀子,放了進去。
「卻不知道大師如何稱呼。」武酈樂突然問道。
那位比丘心頭一驚,隨後說道:「小僧法號惠通。」
武酈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兒。
邢繡雲從簽筒里求了一支簽,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惠通拿了過去。
惠通嘆了口氣:「女施主此次前來是為了求姻緣的?」
邢繡芸點了點頭,又有些驚奇:「卻不知卦象上說的什麼,大師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惠通是個耳朵靈驗的,因此他們還沒走進廟宇大殿之時,便已聽進去了一二,瞧這兩個,打扮一個出嫁一個未嫁,未婚女子索求也便只有這點子事情了。
惠通並不回答邢繡芸的話,只是故作高深的問道:「小姐求得姻緣,是臨近婚期還是意有所屬?」
「已臨近婚期了,大師快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瞧你這樣子似乎不大好。」宋如瑛顯得很感興趣。
「這位小姐縱觀面相氣度,便知命理極好。只是可惜,與這公子之間的這段姻緣頗有波折,小姐若嫁過去怕是會為公子帶來不幸。」
邢繡芸吃了一驚,心裏面卻覺得這幾日的忐忑是極有來由的,武酈樂走上前去:「不過是普通的卦相罷了,決定不了什麼,若是吉利言語,相信也便罷了,若不吉利只當是個笑話,聽聽便好。」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裡的卦象十分靈驗。卻不知此事究竟有沒有破解之法。」宋如瑛十分關心的樣子,轉過頭來便詢問惠通。
「雖說有些許衝撞,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失魂落魄的邢繡芸擺了擺手。
「也不必如此麻煩,既有了結果,我也算是心裡有了底了。」她整個人看上去頹喪極了。
天命不可違,違之則傷…以為自己求了段好姻緣,卻沒想到竟是這種結果!
想想不就是因為她和宋鶴軒訂了親,宋鶴軒就有了牢獄之災?雖然到底還是有驚無險,但到底還是應驗了這比丘剛剛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