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大冰人上門以後,宋擷玉院裡就被李瑢請了個嬤嬤,專門教導她一些做婦人的規矩。
「長樂郡主,昨日嬤嬤教導的,您可記清了?」
宋擷玉乖順的將嬤嬤所教重複了一遍,各項章程絲毫不差,看的嬤嬤點了點頭,眼裡儘是滿意之色。
依照她看,這長樂郡主哪裡有外面傳的那般囂張跋扈,她活了大半輩子,自認為看人也還算準,這長樂郡主看那雙澄淨的桃花眼就知道,肯定不會是那等謠言中的女子。
「很好,這麼多日子以來,長樂郡主已經將老身這一身本事學了大半去,剩下的就是針線還需打磨,這些老身幫不了您,只能看自己的悟性了。」
這麼說已經是極高的評價,兩個丫鬟都面露喜色,讓嬤嬤一起吃些甜口。
「罷了罷了,用了這碗銀耳羹,老身就得走了,還要去四小姐院裡幫她梳妝,遲了可就不美了。」
去幫宋靜安梳妝?
宋擷玉跟玉淑玉嫻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不解。
玉嫻從旁邊給嬤嬤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笑的乖巧:「嬤嬤,用些茶清清口。」
嬤嬤跟玉嫻道了謝,玉嫻才問她:「嬤嬤,不知這四小姐為何要勞駕您幫著梳妝?」
看了這三人一眼,見都不知曉這事,嬤嬤心思一轉,也大概明白了什麼,放下茶杯:「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長樂郡主跟著老身學規矩,對府里的事不清楚也是有的。」
「四小姐跟郡主年紀差不多,王妃便稟明了王爺,幫四小姐找了一門親事,今天便是四小姐相看的日子。」
宋擷玉才到交換庚帖這一步,宋靜安竟是已經到了相看男方的程度,可見這宋靜安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不能被母親所容忍的地步。
見宋擷玉眼裡有些思量,嬤嬤還以為她是想起了自己,連忙安慰:「王妃為四小姐找的夫婿,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官吏之流,而且四姑爺聽說還是靠自己考科舉走的官路子,之前家裡都是目不識丁的農戶。」
「四姑爺啊,是個有本事的,如今又娶了四小姐,也算是逢了大運,算是淮陰王府的女婿,日後日子定不會難過。」
宋擷玉對此也不意外,母親是個大度的,根本不屑在宋靜安的親事上動手腳,至於父親,宋靜安是他的親女兒,他也不忍心讓她日子太難過。
嬤嬤跟宋擷玉說了會話,就連忙去了宋靜安院子。
而在正廳,宋青山正在和自己這位準新姑爺說話:「章兒,最近於政事上可有關心?」
這金章是李瑢所挑,宋青山了解自己的妻子,不是糊塗人,若是因為不喜靜安給她挑了個歪瓜裂棗,最後丟的還是王府的臉。
而今日一見,考了這金章好幾件刁鑽的政事,他都對答如流,而且每每都回答的頗有新意,加之長得又是儀表堂堂,宋青山也徹底放下心來。
「四小姐到。」
恰在這時,宋靜安終於梳妝打扮完畢,男女雙方相看,男方需得帶上聘禮,待三日後再讓女方過門。
這相看也不是婚禮必備,本就是為了兩家相隔太遠而做的方便,若是路程太遠,男方若是帶著彩禮千里迢迢迎娶女方入門,難免顯得狼狽,若是路上出了意外,選好的吉日延誤了,更是不美。
所以就有了男方帶著彩禮過來相看的禮數。
這樣若是彩禮出了變故,也好再行商量吉日。
宋靜安此時心裡還是忿忿不平,她跟宋擷玉差不了幾歲,出嫁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結果就因為她是嫡女,又有李瑢為她撐腰,嫁的多風光!
可她呢?同樣是淮陰王府的女兒,她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就要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去他鄉重新開始!
「四小姐,可不能哭了,就算再怎麼捨不得王爺王妃,也得顧惜著自己的身子。」
嬤嬤看她眼淚又下來了,不由得滿心厭煩,她剛剛為這四小姐梳妝開始,她就一直哭個不停,累的她重畫了好幾次妝面,好不容易才趁著她哭不出來給她畫好送出來,結果現在可好,又開始哭哭啼啼。
她來了王府沒多久,並不知道王妃和這位四小姐之間的恩怨,但嫡母和庶女,關係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可是既然已經木已成舟,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如安安分分出嫁,還能得了王爺幾分掛念。
她原先以為這四小姐只是命苦,可是看了這位四姑爺,也是儀表堂堂之輩,只是家世差了些,可四小姐還是這作態,可見命苦也是自己作的,就是蠢。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宋青山也有些不喜,但是當著金章的面,到底還是得收斂著些:「嬤嬤說的對,再怎麼捨不得,女孩子也還是要嫁人的。」
宋靜安也看出了宋青山不耐煩的情緒,咬了咬牙,知道宋青山對這門親事也是願意的,也只能順著他給的台階下來。
「爹爹,靜安只是有些不舍才情緒失控,讓各位見笑了。」
金章怎麼會看不出這位淮陰王府的四小姐對嫁給他一事並不怎麼樂意,不過他也不在意,兩人之前從來沒有過交集,自己的家世又這般上不得台面,她嫌棄也是應該的。
但人心都是肉長得,他有信心能爬到更高,到時候她自然會改變心思。
宋青山見金章表情紋絲不動,心裡對這女婿的心性又多了幾分好感。
是個沉得住氣的。
有這份才華,又有這個心性,現在這個官位還真是屈才了,金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給他這個機會,將來自然能一飛沖天。
靜安能嫁給他,將來恐怕誰高攀誰還說不準。
「行了,帶四小姐下去收拾收拾,臉花成這樣成何體統?」
越看越覺得宋靜安不懂事,宋青山移開視線,吩咐了一聲,並沒有任何安慰宋靜安或者敲打金章的意思。
李瑢見宋青山不開口,她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幫宋靜安充面子,安靜含笑坐在一旁,將嫡母的體面和氣度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