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看著,怎麼反而像是挺遺憾的?」東珍納悶的看著沈昭昭,湊到她身旁將茶斟滿。
她是沈昭昭的心腹,自然知道沈昭昭並不喜康平郡主。
沈昭昭手裡捏著溫熱的茶杯,笑的有些陰冷:「康平這個蠢貨從馬上摔下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
她甚至還覺得康平這一摔摔輕了……
「康平不出來,就沒人會給宋擷玉找不痛快,宋擷玉沒有不痛快,就得我們這些貴女不痛快了。」
沈昭昭冷哼一聲,將杯子裡的茶一飲而盡,明明她沈昭昭是左相嫡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可只要宋擷玉跟她出現在一個宴席,哪怕她什麼都不做,眾人的注意力都會有意無意放在她身上。
她宋擷玉無才無德,不過是憑藉著一張風塵氣濃重的臉,憑什麼讓她們這些人都給她當陪襯?
東珍不敢在這時候插嘴,直到沈昭昭冷靜下來,她才想辦法給沈昭昭出主意:「沒了康平郡主挑釁,長樂郡主確實很難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可是除了康平郡主,並沒有人有膽量當眾跟長樂郡主撕破臉皮。」
東珍的話確實在理,宋擷玉是淮陰王府的嫡長女,又深得宮裡娘娘太后的喜愛,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康平那樣的頭鐵程度。
東珍想破頭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辦,現在西山,地位最高的,先是太子和雍王殿下,再就是長樂郡主和她家小姐,連康平郡主都得排到第三位。
「小姐,難道只能看著長樂郡主在這囂張的過上七日,出盡風頭?」
想到她無意間看到的謝俶時不時放在宋擷玉身上的視線,沈昭昭捏著杯子的手一瞬間收緊,臉色微微猙獰:「呵!出風頭?她既然喜歡出風頭,我當然要幫她一把。」
只是出的這個風頭,是會幫她揚名立萬還是遺臭萬年,誰有說得准呢!
東珍聽的似懂非懂,對自家小姐更是崇拜:「小姐,依您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沈昭昭放下茶杯,眸子裡閃過一絲暗色,但又很快消失不見,速度快的幾乎讓東珍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麼好用的棋子,怎麼能夠輕易放棄呢。」
「康平只是不願意出來,又不是不能出來,她傷的是臉,又不是腿。」
「她不願意出來,咱們就推她一把。」
沈昭昭笑的天真又溫順,毫無攻擊性,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東珍不寒而慄。
「來這西山,怎麼能在營帳里呆上七天呢?」沈昭昭看向東珍:「你說,是不是?」
東珍跟沈昭昭眼神猝不及防對視,一時之間有種被毒蛇盯住的錯覺,一動也不敢動,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直到沈昭昭移開視線,她才恢復了行動力。
而在外邊吃著烤肉的宋擷玉並不知道她不惹事,可那些糟心事還是會像奔馳的馬車木輪子一樣奔她而來。
「烤好了!長樂,你現在嘗嘗,保證烤熟了!」
顧安寧將一隻烤雞放在宋擷玉面前,自信滿滿,臉上還沾著黑色的草木灰,看起來頗為滑稽。
旁邊的玉嫻玉淑欲言又止,她們小姐腸胃嬌貴,怎麼能經得起顧小姐這麼折騰?
只是顧小姐因為自家小姐一句話,非要烤出一隻像樣的烤雞出來,旁邊光是陣亡的烤雞殘次品就已經快要堆得像是一座小山。
顧小姐廢了這麼大力氣,她倆就是再擔心也不好直說。
宋擷玉拿了筷子戳了戳烤雞,顧安寧自信滿滿:「熟了吧?」
宋擷玉忍著笑點頭:「都黑了半邊,快燒成炭了,還能不熟嗎?」
顧安寧開始心虛,但還是倔強都在黑乎乎的烤雞上面找了一塊淨土:「你看,這裡不是還沒燒焦?」
宋擷玉無奈的放下筷子,無語凝噎:「這塊是沒焦,但是還是生的啊。」
顧安寧確實在廚藝這片天賦異稟,宋擷玉還從來沒遇到過任何一個人能讓一道菜一半被燒焦,一半卻還是生的,這樣奇葩的菜恐怕只有顧安寧能做的出。
顧安寧不敢相信,直到她扒開雞肉,看到裡面帶血的血絲後,這才仿佛被劍刺中一樣,迅速頹唐下來。
旁邊的廚子看顧安寧終於放棄禍害這些食材,忍不住鬆了口氣,笑著安撫:「小姐,您就不要搶我們這些人的飯碗了,您是貴人,怎麼能沾這些粗活。」
西山的這些生禽都是食材中的上乘之作,吃著西山的藥材,用來做菜,還會有藥膳的效果。
顧安寧自小在邊疆長大,箭法精通,這次帶回來的獵物也是很難被捉住的雉雞。
看著地上那堆或生或焦的廢料,他簡直覺得心肝肺都疼的慌。
宋擷燕看了看垂頭喪氣的顧安寧,又看了看宋擷玉,眨了眨眼:「安寧姐姐,你之前只是答應給燕兒做烤雞,但是並沒有提到烤雞的滋味如何,你已經給燕兒做了這麼多烤雞,就已經不算失約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宋擷玉不小心提到顧安寧答應要給她和宋擷燕做烤雞,她要是早知道顧安寧廚藝這麼差,一定不會開這個口。
可是奈何木已成舟,顧安寧重諾,死活要給宋擷玉宋擷燕做出一隻像樣的烤雞來。
看到第一隻幾乎半生的烤雞被放在她面前,宋擷玉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果然,之後的烤雞越做越磕磣,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為了放過顧安寧,也為了放過她自己,宋擷玉連忙點頭:「是啊,重點在做,不在於我和燕兒吃沒吃,心意到了就好。」
玉淑和玉嫻也連忙在旁邊幫腔,一幫人幫著顧安寧給她台階下,顧安寧也就委委屈屈的順著梯子下來。
「也不算是失約七妹妹了,那好吧,我也餓了,咱們吃烤肉吧。」
顧安寧忙活半天,現在屬實是餓的前胸貼肚皮,坐在一旁吃著烤肉,沒多會兒,就把剛才的事忘得差不多,重新又嘰嘰喳喳起來。
謝央看著顧安寧和宋擷玉聊的開心,狠狠地甩了袖子:「這顧將軍的女兒怎麼沒一點京城貴女的儀態,一整天也就打獵時跟宋擷玉分開,其餘時間都跟她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