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妹妹,不如我們一起玩毽子吧?」
梅雲看著坐在前方一動不動的宋擷玉,微微有些心疼,笑著想要逗她開口。
只是宋擷玉仍舊像是沒聽見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宋擷燕安靜的坐在自己姐姐旁邊,看著三姐這幅模樣,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謝俶回府時,正好看見梅雲有些無助,朝他聳了聳肩,顯然拿宋擷玉無可奈何。
「司將軍。」謝俶讓出位置,司晉宇看向宋擷玉,劍眉緊緊皺在一起,眼神複雜。
明明幾日前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朗神醫,快。」司晉宇將身後背著藥箱子的少年讓了讓。
玉嫻站在宋擷玉身後,看著這位年輕的神醫,輕咬唇,表情有些遲疑。
連辛大夫都束手無策,這位朗神醫真能把郡主的病治好?
郎言五識聰敏,對於玉嫻的視線顯然是一清二楚,但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玉淑看了看玉嫻,又看了看雍王殿下,連忙就要在宋擷玉腕上放塊手帕好讓郎言看診。
「不用,將這絲線系在郡主腕上。」
玉淑愣了一下,懸絲問診?辛大夫都不敢這麼做,郎言這麼年紀輕輕的,不會是沽名釣譽吧?
看玉淑不動,司晉宇不悅開口:「發什麼呆?」
司晉宇長相精緻,但不是風光霽月那一掛,反而多了些陰柔,冷臉更是讓人心生懼意。
玉嫻將玉淑攔了下去,動手將絲線系在了宋擷玉左手手腕位置。
郎言這才捏著絲線另一頭,紅色絲線在空中微微發顫,良久之後,他才收了手,玉嫻連忙將絲線從宋擷玉手上解了下來。
「如何?」司晉宇最先沉不住氣,不自覺上前一步,開口。
郎言五官寡淡,但是拼湊在一起,反而有種難言的仙氣和疏離感:「可治。」
這兩個字讓在場女子差點喜極而泣,尤其玉嫻和玉淑兩人,更是激動萬分。
自從郡主病了之後,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連宮中御醫也來過,偏偏都束手無策,語焉不詳。
郎言還是唯一一個給了明確答覆的,讓她們怎麼能冷靜下來?
謝俶並沒有他們這麼樂觀,看向郎言的眼神帶了些凝重:「能治到什麼程度?」
郎言抬眸看了謝俶一眼,隨後自顧自低頭收著絲線,紅色的絲線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上不緊不慢繞了幾圈:「治標不治根,只能讓她清醒過來,將胸口的鬱氣排出,可是根子拔除不了,日後隨時可能會復發。」
玉嫻臉上的喜色也收了起來,看向郎言:「郎神醫,如果復發,還會像如今一樣嚴重嗎?」
郎言將繞好的絲線放進藥箱:「不會。」
玉淑鬆了一口氣:「阿彌陀佛,老天保佑,不會像如今這樣就好。」
郎言聲音冷清,平平淡淡不帶絲毫起伏,跟雪嶺上的冰柱似的,聽的人遍體生涼。
「她這病,嚴重些反而是好事一樁,溫水煮青蛙反而不妙。」
一屋的人陷入了沉寂,謝俶看了一眼宋擷玉,當機立斷下了結論:「郎神醫,沒有比如今更糟糕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晉宇也點了頭:「雍王殿下說的對,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郎言沒有異議:「準備一間屋子,待我施針將患者心中鬱氣以金針為介質排解出來,不用三天,患者可清醒過來。」
雍王府別的沒有,空房間多的是,不消半刻鐘,下人已經將房間收拾了出來。
宋擷燕跟著謝俶等在外面,看著緊閉的房門,沒有人開口,氣氛微微壓抑。
「郎神醫醫術了得,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宋擷燕看著身旁的司晉宇,她之前從未見過這位大哥哥,今日是第一次見,她膽子小,平素不會輕易接近生人,尤其是司晉宇這種眼神帶煞的生人,更是連對視都不敢跟他對視。
似乎察覺到宋擷燕的情緒,司晉宇低頭看她,扯了扯嘴角,想要對小姑娘笑笑。
只是在看到宋擷燕眼裡的驚恐,他瞬間反應過來,他這笑大抵是不怎麼適合用來向小孩子表達善意……
受了笑,司晉宇恢復面無表情,眼底的懊惱一閃而過,隨後若無其事的退後一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宋擷燕雖然膽子小,但是對善惡的感知極為靈敏,看司晉宇的動作神態,她努力壓抑著害怕和羞澀,朝他笑了笑。
祖母曾經說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口蜜腹劍的小人比比皆是,這位大哥哥雖然長得不像好人,但是出乎意料的心思柔軟,在這時候,能注意到她一個孩子的情緒。
謝俶看著司晉宇,不知為何,心裡總是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不舒服感。
司晉宇這人,大概因為從小受到的苦難,為人極其冷血,心狠手辣,可怎麼突然變得多管閒事了?居然會安慰一個孩子……
是因為心軟?還是因為宋擷燕是長樂的妹妹?
他竟是不知道,長樂身上有這麼多人動心思,連剛回來的司晉宇也不能免俗。
視線在司晉宇身上滑過,不等司晉宇察覺率先移開,再次將視線放在了房門位置。
等了足足兩個時辰,郎言才出來,看了一眼在外已經等的焦灼的眾人,這才像是判刑一樣輕聲道:「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待長樂郡主醒後,萬般皆是她的造化了。」
謝俶明白,能讓宋擷玉醒來郎神醫已經出了大力,當下連忙示意楊瑾將準備好的謝禮拿過來。
「郎神醫,此次您費心費神,這是我們王爺的謝禮,望您收下,莫要嫌棄。」
郎言看了一眼楊瑾手上的托盤,上面的金銀之物看的他一陣眼花,半點不怕得罪人:「這些,別人求之不得,在我這,卻是跟糞土沒有區別。」
這話說的太失禮,楊瑾險些沒控制住,拿著托盤的手青筋暴起。
關鍵時刻,司晉宇開口,替郎言給謝俶賠禮道歉:「王爺莫怪,郎神醫超脫物外,性情古怪了些,並不是有心想要駁您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