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章 海上治污

  俗話說,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魏全順這幾天就有了這種感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高上堡的漏油點,堵了一天沒賭上,還出了事故。

  薊市的分公司請了兩位潛水員下水檢查井管的情況時,可能因為兩位潛水員對油井水下採油管道不熟悉,來回往返海面與水下,在開始作業二十幾分鐘後,一位潛水員忽然出現眩暈、噁心、嘔吐的症狀,同時感覺背部酸麻,倆腿沉重,被另一位潛水員救到水面後,人都不能動了。

  組織潛水作業的施工隊長趕緊把人送往藍市人民醫院,被診斷為急性減壓症,急性上呼吸道感染,之後進行了高壓氧治療。

  減壓症,是由於人在高壓環境作業後減壓不當,體內原已溶解的氣體超過了過飽和界限,在血管內外及組織中形成氣泡所致的全身性疾病,在減壓後短時間內或減壓過程中發病,被診斷為急性減壓病,這種病往往出現後遺症----股骨頭壞死。

  出了這樣的事故,水下作業只能停下來,操蛋的是,油井值守人員報告說:破開冰面那裡有石油翻出,很明顯,井管沒堵住,還被倆潛水員把漏點弄大了,油井的油在汩汩外溢!

  這事,大發了。

  事情報到魏全順這裡時,已經到了晚上,聽到消息他不敢停留,連夜訂票飛往薊市。

  第二天下午,魏全順才坐著租用的漁船到了現場。

  到了跟前,也傻了眼。

  從高上堡的小碼頭,到油井這段海面,工程隊已經將冰全部破開,以便船隻載著人員通行。

  船開進去兩公里,就看到溢出的黑油鋪滿了海面,恐怕得有方圓幾公里!

  王寶輝在平台上已經盯了一天一宿,但是大眼瞪小眼,誰都沒轍,就等著魏全順來定奪。

  薊市公司的總工程師分析說:「八成是兩位外雇的潛水員不熟悉油井構造,在作業時破壞了水下安全閥,螺紋脫扣的井管還未更換到位,潛水員就出了問題,於是這眼油井靠著自己的壓力噴了一陣石油」。

  「現在怎麼辦?」魏全順擰著眉頭問。

  薊市分公司一名隊長小聲說:「油井自噴應該抑制住了。關不關井都不重要,我們只需要把水面上的油處理好就行了。」

  這眼油井不是自噴油井,應該是生產時向油井注水,給儲油層施加了壓力,然後上層的油氣再順著管道湧出來。

  噴了一段時間後,壓力沒了,油氣自然也不再噴了,溢油應該就是現在的狀況。

  水下的情況,沒有專業的人員、專業的設備,沒法給出肯定的結論,大夥的意見也都是猜著來的。

  魏全順問王寶輝:「就不能再找找潛水員了?」

  王寶輝解釋說,「薊市和藍市這邊的潛水員,被遠東油氣給招走了。出事那倆是我們從秦榆港雇來的,屬於干私活。從外地也很難找,不熟悉油井的情況,沒有冬季潛水的經驗,萬一再出事,不好弄啊。」

  「哎,你們幹得這叫啥事?」魏全順埋怨著。

  王寶輝把魏全順拉到一旁,小聲說:「老大,找沒有作業經驗的潛水員很容易出事,萬一死個人就更鬧大了。其實井下不見得再有油漏出來,我們不如就這樣」

  魏全順聽完一愣,問了句:「這行嗎?」

  王寶輝繼續說他的餿主意:「現在已經把井停了,不生產我估計不會有油再露出來,咱就說井管已經修復好了,具體啥情況,我們幾個不說,沒人知道。

  這兩天天氣冷,過兩天海面就又結冰了。水下的情況,天不知,地不知,只有大海知道。」

  魏全順嘬著牙花子問:「那萬一東華的人再跑到水下去拍照曝光呢?」

  「我們留下人在這裡值守,這一帶空蕩蕩的很好照看,有人過來趕走就是了,再說了海面上冰薄,沒人能跑著過來看油井。」

  「哎,可是海洋局的人要過來,你說的這辦法架不住查啊,至少水面上的油要處理一下。」

  王寶輝一愣:「海洋局要過來?誰讓他們過來的?」

  「昨天趙局給我打電話了,估計有個兩三天就要來了。」

  「這可麻煩了,那我從萊登19-3號那邊趕緊調船過來,那些船是康菲公司的,來一趟可得不少錢。」

  魏全順更難受了,眼前的狀況,肯定要把溢油回收船開過來。

  萊登19-3號油田開採項目,海油占股51%,康菲公司占股49%,而鑽采工程由康菲公司負責。

  那處油田,距離高上堡這個油田大概100海里,開船用不了一天就能到。

  但是,康菲公司有自己的套路和制度,處理海面溢油不是把船開過來就行,還需要專業的員工來操作,而這些員工,已經兩旦休假,召集過來費了好一番功夫。

  海油為了降低成本,旗下公司缺乏施工船這樣的重資產,也沒有養多少專業隊伍,海上採油基本上是跟總公司或者其它專業公司簽合同。

  直到3天後,國家海洋局的調查組到了現場,康菲公司的溢油回收船才開始作業。

  海面上的碎片已經被清除,溢油回收船在海上投放圍油欄,有工程船用噴槍噴灑消油劑,還有船隻在拋投吸油氈。

  海洋局的調查組由趙瑞民親自帶隊,看著眼前雜亂的情況,趙瑞民責問道:「魏總,這到底是啥情況?」

  「趙局,真是給您添麻煩了。這些其實都正常,經過檢查,確實下邊的井管螺紋接口出了問題,我們安排潛水員下去更換了井管,當時井壓有點高,水下安全閥沒有封閉到位,就漏了一些油出來。我們公司高度重視」魏全順解釋著。

  「老魏!」趙瑞民打斷了魏全順的話,「你這叫一些油?這都有兩三平方公里範圍了吧,是你傻還是我傻?」

  「哎呀,趙局,我哪敢糊弄你?」魏全順拉住趙瑞民的手說:「現場就是這個情況,我們正是因為重視,才請動康菲公司處理溢油問題,他們很專業的。

  海面上這些油,看著面積大,其實也沒多少,有個百八十噸擋住了。

  哎,都怪薊市公司被我批評的太狠了,也是為了防止溢油污染範圍擴大,我們才大動干戈,就是要把海面的溢油徹底處理乾淨。

  趙局你放心,要是我怕你們來查,還能弄這麼大動靜?其實吧,我們這也算是冬季治理油污的一種嘗試。」

  趙瑞民一聽,魏全順說得似乎有那麼點道理,於是問道:「你說得是真的?可別糊弄我。」

  魏全順哈哈笑著說:「趙局,咱倆打了十年交道了,我啥時候糊弄過你啊?

  你看看現場,都有百八十號人了,我還能有啥事藏著掖著?

  我估計,下邊的人都在罵我呢,說我小題大作,薊市分公司為了處理這起漏油事故,需要花費300多萬呢。

  不瞞你說,他們原打算自己弄個十幾台吸油機把海上飄著的油星吸走。

  那麼做,花個幾萬十幾萬就解決了,可是我要是允許他們那做,真就是湊合事兒了。

  您看現在,我花費巨資,請動康菲公司消除隱患,這才是我的姿態啊。」

  「噢原來這樣啊,老魏你可真行,一起漏油事故說得跟打了勝仗似的。行吧,先這樣,我們就不陪著你挨凍了。

  唔這麼一大片需要處理幾天?我們還得再來一趟看看結果。」

  魏全順想了想說:「我們幹活仔細,估計要五天吧。」

  趙瑞民這才輕鬆起來,囑咐說:「你們抓點緊,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再安排人過來,檢測水質。哦你寫一份報告,我們要用內參的形式報上去。」

  三天後,調查組請的專業人員來到高上堡,坐船順著破開冰面的水域到了油井處,取了水樣。

  經過化驗,最後的結論是:「事故區海水水質在二類和三類之間,水體稍有異色,海面無明顯油膜,幾乎聞不到異味,各種重金屬含量如下」

  由海油公司炮製的一篇稿子也報給了調查組,緊接著,網上也出現了一則消息:《舉輕若重,華夏海油及時處置渤海灣一處生產油井溢油問題》。

  陳立東一直在關注著高上堡那邊的情況,當從網上看到這篇消息後,噗嗤一下樂了:「不服不行啊,把事故處理當業績來報導,真是沒誰了。」

  孫婕湊過來,看著面前的電腦,問道:「看樣子沒問題了吧?我哥那個養殖場是不是沒事兒了?」

  「呵呵,會說的不如會聽的。我就不信有人吃飽了撐的,花費幾百萬折騰一通,就是為了『提高冬季應急作業的能力』!拉了一褲子屎怎麼都能聞到味,這要是能洗乾淨,那我也是服了。」

  「那你是說海油在作假?」

  「我懷疑他們封井時出了問題,這才欲蓋彌彰。」

  「那你可得幫我哥好好查查,萬一處理不好,他那上萬畝灘涂可就損失大了。」

  陳立東攬住媳婦的腰說:「我們不是已經起訴了嗎,有損失讓海油賠就行了啊,你就別操這份心了。有我呢,還能讓自家人吃虧?」

  「你趕緊安排人查查吧,有問題早點告訴海油公司,讓他們及時處理,別指望打官司能贏了人家。

  人家畢竟是央企,都說民不告官,他們還真能讓你給擺弄服了,我看夠嗆。」

  「好好好,大舅哥的事是第一位大,我馬上就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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