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唯有靠人

  華夏人有著濃郁的鄉土情節,余光中先生有首《鄉愁》,把這種感情寫得淋漓盡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種情節,緣於華夏的傳統文化、宗族習慣和家庭理念。

  華夏文明屬於農耕文明,華夏人對那山那水、那草那木,有著別樣的感情。

  這種農耕文明以家庭、家族、宗族為單位組成社會,講究孝道、強調親情,華夏的家庭對老幼照顧的無微不至。

  華夏人提倡「父母在,不遠遊。」而西方人是極度反對這種習俗和觀念的,資本主義制度的設計者早在幾百年前就打破了鄉土束縛的藩籬,為啥?

  非常簡單的道理,年輕人守著父母,誰去工廠打工!

  這就是兩種文明的衝突。

  到2000年,華夏改革開放二十幾年,工業迅速取代農業成為經濟支柱,無數青壯離開鄉村,來到城市,成為打工族。

  現代工業正在割裂傳統習俗,讓更多人成為「遊子」,東華也在加速推動這種轉變。

  華夏地大而貧瘠,人多而貧窮,新華夏立國以來就承受著發達國家封鎖。

  華夏如何擺脫貧瘠、貧困?如何以強者姿態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唯有靠人。

  ......

  元宵節剛過,江陵梅園縣的退伍兵胡振宇正在打理自己的行裝,他也準備離鄉打工去了。

  胡振宇高中畢業那年,父母被洪水捲走,他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為了讓他有個出息,送他參了軍。

  沒成想胡振宇參軍後,奶奶眼睛白內障加劇,發展到失明,這也是他在抗洪救災後選擇退伍回家的原因。

  那年,東華網記者孫愛麗曾經採訪過胡振宇,倆人之後保持著聯繫。

  在孫愛麗建議下,胡振宇花掉了自己的退伍補助,帶著奶奶去金陵做了眼科手術,恢復了一定的視力。

  在那之後胡振宇盼著東華能夠來梅園縣建工廠,那麼他就能就近上班還能照顧奶奶。

  可是等了一年多,東華去了偏僻的西部發展,梅園這裡大概沒戲。

  今年正月,胡振宇的奶奶又開始催促他外出打工。

  梅園屬於魚米之鄉,農業發達,工副業滯後,四鄰八鄉的小伙子外出打工的很多,多數去了鵬城。

  前幾天,孫愛麗給胡振宇打來電話,東華在鵬城開設了電池廠,問他要不要去,有意向的話,可以推薦一下。

  胡振宇動心了,他有幾個同學過年從鵬城回來,相聚的時候胡振宇感覺與他們有著疏離,那是不同天地的隔閡。

  同學們描述著鵬城那個花花世界,那些大大小小的工廠,那些一夜暴富的傳說,小夥伴們眼睛裡的那股火苗,跟東華員工的很像,胡振宇動心了。

  奶奶眼睛有疾心卻通透,正月十六就給孫子準備行囊,部隊上發的棉被、毛毯、喝水的杯子都能用,被一股腦打到背包里。

  行李中還有一個荷包,那裡塞著胡振宇從父母墳前捧來的泥土,帶上這些仿佛離家近了些。

  奶奶說:「咱家的地還是對門你二叔料理。你去了鵬城要好好干,早點混出名堂來。

  村里瓜氣的女伢兒也去了鵬城,你啊早點帶一個回來,我這腿腳還耍拉,還能給你帶孩子......」

  胡振宇撲到奶奶懷裡苦了一陣,然後把一沓子錢放進奶奶身後的褥子裡。

  ......

  元宵節後,陳樹志也踏上了行程。

  他的職務是監事會主/席,可這兩年監事會的事情都被唐文亮幹了,陳樹志很是迷惘了一陣子。

  倆閨女都有了婆家,沒啥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

  他還有兩年60歲,要是在國企早就二線看孫子去了,可是閨女家的孩子都不往他這裡送。

  而且,他覺著自己身體還行,喝酒能喝一斤,對國家政策比縣長都懂,所以陳樹志要干點事情。

  東華現在最缺啥?一不缺資金、二不缺設備,缺的是人力。

  於是,陳樹志主動請纓去招工。

  他去的第一站是昌龍。

  藍市是華夏北方工業的搖籃,北部有鐵礦、中部有煤礦、南部有海港,資源稟賦和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昌龍地屬秦榆,而秦榆十幾年前曾隸屬藍市。

  秦榆有自己的港口,是華夏北煤南運的重要樞紐,憑著這座港,讓秦榆市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但是昌龍地處北部山區,跟港口不沾邊,土地也不足,工業更不強,所以改開二十年發展變化不大。

  在另一世,昌龍曾經靠著鐵礦供應北鋼,賺了幾年大錢。

  現在,幾處鐵礦被東華獲得了採礦權,兩年了遲遲沒有沒有開採。

  原因明擺著,現在外礦品位高、價格還便宜,沒必要投入巨資在深山裡修路開礦。

  所以昌龍高層對東華就有了些看法:東華買下昌龍幾座礦山,就那麼放著,每年只交一點採礦權費,真對不起大企業的名頭。

  陳樹志打著巡視礦山的名義來昌龍,消息不小心「泄露」給了縣裡,在昌龍賓館,縣裡領導們好吃好喝款待了陳樹志。

  等酒過八兩的時候,縣長張廣印問:「陳叔,你給我交個底,咱們那幾座礦啥時候采啊?我這一屆到底有沒有戲啦?」

  陳樹志放下手中的筷子說:「廣印,我的話不代表東華,哪說哪了。我個人估計,這些鐵礦5年以內動不了。」

  這句話說出來,滿桌人變得鴉雀無聲。

  陳樹志明白大夥的心情,開了礦就有資源補償費,資源補償費可是按礦山的銷售收入提取,按照其它地方的情況看,至少有上千萬的收入。

  開了礦就要招工,又能解決兩三千勞動力就業。

  礦石運輸也能揩油水,起碼那些路得修理加固吧。

  其它好處還有好多呢。可陳樹志一句話,澆滅了大夥心中的盼頭。

  只聽他接著說:「你們這裡沒有鐵路、公路也是那個操蛋樣子,開了礦也運不出去。」

  有人說:「可以把礦運到安喜縣,賣給北鋼啊。」

  陳樹志瞪了對方一眼:「北鋼已經開始用外礦了,外礦品位都在60以上,運過來直接進高爐。

  外礦現在很便宜,從澳洲運過來到港口還不到200一噸,你們這裡開採成本是150,品位跟人家的差一半,這麼一算昌龍的鐵礦石就要300元一噸,你當北鋼傻?」

  滿桌人每人吱聲,都是幹部也不缺腦筋,帳都算得清。

  陳樹志心中樂開了花,教訓這些幹部的滋味很不錯。

  在濱海都知道他的底細,只拿他當村支書,可到了外邊,他卻是東華實業集團監事會的主/席。

  東華有兩套班子:一個董事會,一個監事會,我陳樹志是監事會的主/席。

  東華的老闆能跟省里領導坐一排,監事會主/席來昌龍算得上屈尊降貴吧。

  張廣印拿起陳樹志的筷子,夾了一塊山雞、又夾了兩條栗蘑,放進陳樹志的吃碟里。

  這幾個動作做得非常認真,飯桌上都懂,這一套下來,就如向財神敬香一個道理。

  張廣印說:「叔,跟你說句實話,我在昌龍頂多再干兩年,幹得好提著走,干不好那叫給好人挪窩。

  可是我不甘心啊,樹要皮、人要臉,我不想昌龍的老百姓提起我的名字說:這人來這白吃白喝好幾年,啥也沒幹。

  您老經多見廣,幫我們出出注意,這昌龍有沒有出路呢。」

  陳樹志琢磨了一會兒說:「廣印,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給你掰扯掰扯。

  我們常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昌龍山裡有礦,但是儲量不大。

  不是打擊你,就探明的這不到200萬噸儲量,不夠東華采一年的。

  那麼靠誰呢?

  我們東華高層曾經討論過這個,大江大河的經濟功能除了灌溉就是航運了。

  而藍河在昌龍這一段,只能走走木筏子。

  我們不能靠山、靠水,還能靠啥?」

  國土局的張局長不由自主地問:「靠啥?」

  陳樹志端起酒杯,把裡邊的酒一飲而盡:「靠人!」

  在大夥面面相覷的時候,陳樹志問:「咱們昌龍有多少人口?」

  張廣印說:「三十九萬七千八。」

  陳樹志唔了一聲:「真不少,20多萬勞動力呢。」

  張廣印問:「您是說讓這些人去打工?」

  陳樹志說:「沒錯。」

  有人問:「可是人走了,家裡的活怎麼幹?昌龍地方還發布發展?」

  陳樹志繼續用上看傻小子的眼神:「糊塗,這就是思想不解放的表現。

  人窩在家裡,錢能自動跑過來?

  跟你說吧,我們南陳村一千多畝地,還在種地的超不過10戶。

  壯勞力在工廠的有200多個,還有300多在外邊飛著。

  有人在辦廠子,有人在跑運輸,沒啥文化的就跟著建築隊天南海北干工程。

  還有的人已經出了國,在國外開山挖金子。」

  有人捧哏問:「出國去打工?」

  陳樹志說:「沒錯!

  我們村有幾個小伙子去了楚克齊,在北極圈裡挖金子。

  你們知道狗國不?」

  有人問:「狗國?沒聽過,是高苟利國吧?」

  陳樹志胸脯一腆,開始賣弄:「就叫狗國,大明朝的時候來我朝上過貢。

  那裡的人喜歡養狗,穿狗皮袍子,坐狗拉爬犁。

  據說是女真人的一支,被蒙古人打到了北極圈才活了下來。

  他們跟我們一樣黑頭髮、黃皮膚,有自己的民族語言,現在就生活在楚克齊。

  楚克齊是個好地方啊,產黃金,還有石油和天然氣。」

  有人繼續捧哏:「去那打工給多少工錢?」

  陳樹志說:「楚克齊那邊有個極地礦業,工人實行輪換制,去半年、回家休半年,上崗的時候,一個月大概收入3000。」

  「這麼多?」

  「我說的是澳元!一塊頂五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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