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賴子敢在外面跟人耍賴，但在家裡不敢跟老娘耍嘴皮子。
「娘，你曾經在白家大院做事，這白舒蘭長得像不像白家少爺啊？」
「啊？」王大娘一愣，嚇了一跳，「你可小聲點，那可是資本家。」
王賴子翻翻白眼，覺得老母親太小心謹慎了。
「話說白家對咱們家不錯，上上下下都是慈善人。那紡織廠，還是白家的，養活了咱們這邊那麼多人。」
「娘，我聽說前頭李家大院有人從國外回來了，成了上賓，大領導陪著呢。」
王大娘半信半疑，「世道變了？」
「當然變了，咱們華國都跟那麼多國家建交了，還有那麼多外商。紡織廠，草帽廠，還有紙繩廠，都把東西賣到國外了。」
王賴子平時別的不干，就喜歡聽廣播，對外界的消息，很敏感。
王大娘想了想，又拍了兒子王賴子一下，「還別說，舒蘭長得的確像當初的少爺。」
「當初吳秀麗也在紡織廠里做事，她媽是白家的僕人，經常去白家。」
「難道一來二去的，白家少爺和吳秀麗在一起了？珠胎暗結？」
王賴子連連點頭，「娘，都說閨女像爹。你看白舒月長得跟白先勇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白大菊，白小菊，長得也都差不多，都是方臉矮個。可你再看看舒蘭，那盤真靚，條兒順。」
「雖然又有點像吳秀麗，但眼睛鼻子，我覺得都像白家少爺。」
「當初我是白家跑腿的，經常給白家少爺買東西，送個信。這白家少爺送了不少東西給吳秀麗。」
王大娘那雙昏黃的眼睛轉了轉，眼露疑惑。
「你想娶了吳秀麗，等白家少爺回來補償吳秀麗的時候，你占便宜。」
王賴子嘿嘿笑笑，「娘，你猜對了。白家一大家子去了國外，白家少爺還年輕，一定在外再娶了。」
「吳秀麗也嫁人了，也不可能跟白家少爺重續前緣，但吳秀麗生了他女兒，白家必然要補償吳秀麗。」
王大娘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說不定真的能行。
「這都是你猜的，萬一白家少爺不回來，或者回來之後，不願意承認怎麼辦？」
王賴子嘿嘿笑笑，「我的娘啊，再差，我還不是落了個媳婦嗎？」
「吳秀麗模樣不錯，年紀也不算大，說不定給我生個孩子呢。」
「可一旦白家少爺回來了，他不認也得認。閨女都長大了，而且那麼像他。」
「畢竟大戶人家最重視血脈，白家少爺和吳秀還有一段，我也知道。」
王大娘覺得兒子不錯，這些年遊手好閒的，但也能吃飽穿暖，證明腦子是好的。
「可是這鄉里鄉親的，街坊鄰居。這吳秀麗改嫁，就嫁到隔壁，咱們也抬不起頭啊？」
想到這話，王大娘猶豫了。
王賴子嘿嘿笑笑，「娘，鄰居怎麼了？我是在白先勇進去之後，才從裡面出來的。」
「我和吳秀麗看對眼了，也是他進去之後。新社會了，只要吳秀麗願意離婚，這婚就能離。」
「離婚自由，結婚更自由啊！誰規定女人離婚，就不能再結婚了？」
「別看白家人多，但我王大成招呼一聲，兄弟多的是。敢來找我麻煩，鍋都給他們砸漏了。」
王大娘想到兒子現在根本就找不到媳婦，眼看著都四十了，難道老了真的孤老終生嗎？
家裡可沒錢給兒子弄媳婦，她也一直發愁。
若是能混個媳婦，能生出來孩子自然最好，生不出來，也無所謂，去福利院抱養一個棄嬰。
「行，你看著辦，我生病花了那麼多錢，也沒錢給你娶媳婦。你自己能混個媳婦，那也是你的本事。」
王賴子呵呵笑了，像是開玩笑一樣，跟老母親說話。
「娘同意就行，其他的不用你管。對了，娘，我把吳秀麗哄回來，你可不能跟白老太一樣欺負人家。」
王大娘擺了擺手，「我可沒有磋磨兒媳婦的心思，你大嫂，我何時為難她？」
「進了咱們的門，那就是咱家的媳婦。和睦點，等我躺到床上，兒媳婦還能給我送口飯洗洗澡。」
「磋磨兒媳婦，等老了，兒媳婦不伺候，不給飯吃，不給洗漱，那才慘呢！」
王賴子見老母親也同意，覺得這事情成了大半了。
從這天開始，王賴子趁著吳秀麗在廚房的時候，順手送過來饅頭，或者肉包子……
吳秀麗一開始排斥，但白老太苛刻，不給她吃的，餓得她直不起腰。
親閨女白舒月為了討好老太太，對她也不假辭色，吳秀麗覺得日子更苦了。
逐漸地，王賴子給她送吃的，讓吳秀麗心裡軟化了。
不過，吳秀麗膽子小，雖然王賴子給她承諾，讓她離婚，但她不敢，而且她還捨不得女兒白舒月。
王賴子也不急，這白家下次鬧事兒的時候，他就能趁機說服吳秀麗離婚。
吳秀麗的心裡所想，白舒蘭不知道，也不關心。
星期三，琳達的行程只有上午，下午有空。
白舒蘭跟遲宴約定好，今天下午，去領結婚證。
白舒蘭完成工作任務之後，來到王主任這裡請假。
王主任微微一愣，「下午沒有工作安排，但一般都在賓館裡幫忙。」
白舒蘭笑笑，從包裡面掏出結婚申請，「王主任，我今天跟我對象領結婚證。
「啊？」王主任一愣，旋即笑了，「哎呀，你要結婚了？那真是大喜事。」
「好，批准你的假期。你寫個請假申請就行，現在就給你通過。」
白舒蘭笑容可掬，「謝謝王主任，明天來給您送喜糖。」
「好！」王主任笑了，結婚是大事，有相關規定，可以批假。
白舒蘭寫好申請，得到王主任簽字之後，背著包，戴上草帽離開。
見白舒蘭又早退，於雅麗本就看白舒蘭不順眼，直接攔住了。
「你這個臨時工，工作態度散漫。大家一天至少會九個小時上班時間。你呢，上了半天就走？」
「香山賓館是正式單位，不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就算你是王主任走後門讓你進來的，你也不能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