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表情眼神,沒有了剛才的笑意,表情嚴肅認真。
「咱們搭建起來的草台班子,就不能用官面上的那一套。怎麼能讓工人編出來更多草帽?如何拓展客戶?就要另闢蹊徑。」
「誰能想到三天不到,舒蘭就能整合這些信息和人員,以及你們紙繩廠廢棄的一大車間的紙繩,搭建一個草帽廠呢?這樣的能耐,反正我想不到。」
蔡廠長笑了,眼露讚許。
「是啊,昨天你去找我和周廠長的時候,我們也當兒戲。可實實在在被咱們辦成了,不簡單。」
想到今天中午,他們把訂單拿回來之後,周廠長驚訝得合不上嘴巴。
說給誰聽,都不相信效率如此高!
白舒蘭開始仔細地教五個小組長編新款的草帽。
她教得認真,五個小組長學得也認真。
等到學會編運動草帽,已經到了下午六點。
其他女工已經下班,但五個小組長還在。
白舒蘭想了想,「要不大家先吃飯,吃過飯,再去我家,咱們利用晚上,再教你們兩個款式?」
徐廣霞輕笑,「舒蘭,李主任剛才說去買菜,請你在這裡吃完飯。吃飯之後,咱們在這裡再學一款,八點多,送你回家。」
「那也行。」白舒蘭應下,雖然她想儘快教會大家,但熬到十二點,太晚了。
剛說完,就看到門衛於大叔喊道:「王家嫂子,王大哥,你們找誰啊?」
王姥姥溫柔的聲音傳來,十分客氣。
「老於,我找白舒蘭同志,她在嗎?聽說她晚上要在草帽廠加班,我和她姥爺不放心,過來看看,順便給送點飯。」
於老頭是草帽廠的門衛兼倉庫保管員,曾經是一名上過戰場,保家衛國的老戰士。
他已經退休了。
在得知李主任要建草帽廠之後,沒有門衛,他自告奮勇過來上班。
於大叔聲音洪亮,對白舒蘭印象深刻,設計師應該也是技術工。
「在的,白設計師正在車間裡教別人編草帽呢!請你們在這邊坐一下,我去把人叫過來!」
「有勞了!」王姥姥客氣,笑容可掬,手裡還拎著飯盒。
白舒蘭聽到於大叔說,外面有人找她,連忙過來。
看到來人白舒蘭眼睛一亮,「姥姥姥爺,你們怎麼來了?」
王姥姥笑了笑,「我和你姥爺猜到你下班之後就會來這邊,做了飯給你送過來。」
白舒蘭眼睛微熱,挽著王姥姥的胳膊,「姥姥姥爺,你們真好。我拿什麼來感謝你們呢?」
王姥爺哈哈笑了,「把這飯盒裡面的飯菜全部吃光了,就是感謝我們了!」
「對!吃不完,你就是對不起我們。」王姥姥開玩笑,「這裡面有你姥爺,專門從紡織廠食堂裡面打回來的紅燒肉,味道一絕。」
曾經白家也經常從紡織廠的食堂裡面購買紅燒肉,但她一塊肉都沒吃過。
甚至連盤子裡的湯汁,也輪不到她。
「那我一定吃完!」白舒蘭點頭,鼻頭微酸。
這時候李主任拎著幾個飯盒過來,看到王姥姥也送飯過來。
「王老師,你也真是的。舒蘭在草帽廠幫忙,我還能餓著她?」
王姥姥笑了笑,和藹可親。
「知道你不會餓著她,但我和老王沒事,過來看看。正好,晚上接舒蘭回家。天黑走夜路,我們不放心。」
李主任記下了,當即保證。
「舒蘭以後要是在這邊加班,我保證派人送她回家,保證她的安全。」
「那就拜託李主任了。」王姥姥感謝。
「姥姥,姥爺,你們看,李主任都這麼說了,你們先回家,我大約八點鐘下班,就能回家了。」
白舒蘭不想讓姥姥和姥爺在這裡辛苦等她,希望他們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行,我和你姥爺散步回去。」王姥姥點頭,儘可能給白舒蘭爭取福利。
白舒蘭能夠感受到兩個老人家的關心,內心感動,跑回去。
她從背包里拿出來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姥姥,姥爺,你們拿回去吃。」
「不用,留給你自己吃吧。」王姥姥拒絕,這麼好的蘋果,給孩子吃更好。
白舒蘭堅持,嘟著小嘴。
「姥姥和姥爺給我好吃的,我也孝敬姥姥和姥爺。這是我們單位的福利,每天都有水果。我中午不在賓館吃飯,所以給我留下來了。」
見白舒蘭堅持,王姥姥心裡甜絲絲的,接了過來。
想起來了女兒小時候也是這樣,有好吃的,都會想給她和老王嘗一口。
「好,我收下了,跟你姥爺一起吃。回去我給你熬綠豆湯,清熱去火,大熱天在外面奔走,身體裡一定有內熱,下班過來喝。」王姥姥殷殷囑託。
「嗯!」白舒蘭應下,目送兩位老人家離開。
吃了飯,白舒蘭沒有耽擱,終於在八點之前教會了另一款式草帽。
不僅手把手教,白舒蘭還在本子上記錄下來要點,難點。
有的地方,還畫出來。簡單明了,一目了然。
徐廣霞接過來筆記本,愛不釋手。
「就算明天忘了,看了這個本子上記錄的內容,就會了。」
白舒蘭笑笑,「我擔心白天我要工作,不在工廠。如果你們不會就耽擱下來,影響進度。」
徐廣霞感謝,「舒蘭,你想得真周到。我們再忙會,李主任已經交代門衛於大叔送你回家。」
「你趕緊回家,好好休息,要不然明天上班,又要遲到了。」
「嗯,那我先回去。明天下班之後,我再來。你們也早些休息,不要太疲勞。」
白舒蘭交代一聲,雖然她這麼說,但也知道這些人還會繼續加班到很晚。
「知道了。」徐廣霞等人微笑,並沒有離開。
她們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而且她們是組長。
除了跟普通工人一樣的提成,每個月還有五塊錢的小組長獎金,所以她們比其他人更加努力。
於大叔鎖好了門衛室的門窗,推著自行車。
本來白舒蘭還擔心於大叔載不動她,沒想到老同志不僅騎車穩,還特別快。
二十分鐘,就把白舒蘭送到了紡織廠的家屬院。
白舒蘭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對於大叔笑著說:「大叔,你回去慢點,注意安全。」
「放心,我騎車穩當著呢!」於大叔笑道,完成了李主任的交代。
他的工作讓給了兒子接班,就不用下鄉了,但他一直清閒。
現在有了一份看大門的工作,他特別珍惜。
就在於大叔的自行車剛騎走十幾米,從紡織廠的大門兩邊的黑色樹影里,跑出來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壯漢,沖向了白舒蘭。
速度太快,白舒蘭被這個壯漢一把抱住了,並且傻乎乎地喊著,「我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