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芒漸漸散去,早在數秒鐘前,就已經預料到會是什麼結果的萊曼,以自己相當的演技表現著這個時候的不解和憤怒——他上前一步,用力的抓住了面前的鐵柵欄,大聲的質問著面前的男子。
「柏克,為什麼?」
萊曼的聲音非常的大,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對、對不起,團長……這是、是陛下的命令!」
萊曼的副手,一副羞愧之極的模樣,甚至就連目光都不敢和萊曼接觸;而且,再說完這些話後,他馬上再次的補充道:「團長,您只是暫時在這裡而已,等到我們處理完外界的事物後,您就可以再次的獲得自由!」
「自由?自由?」
低聲念叨著這樣的話語,萊曼仿佛是心底的支柱坍塌,被抽調了最後的力氣一般,松松垮垮的跌坐在那囚牢內。
而萊曼的副手,一臉不忍的看著自己尊敬的團長的這副模樣;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就這樣的離開了。
踏、踏、踏……
金屬靴子的底部和石板地面、台階摩擦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而就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並且,確定了這裡沒有絲毫的監視之後,萊曼坐了起來——雖然之前也是坐著的,但是那種仿佛沒有脊梁骨的坐姿,和這種筆直的坐姿,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萊曼伸出了手臂,手指熟悉之極的摸到了盔甲的扣板,指尖略微的用力。結實嚴密的盔甲就從萊曼的身上露出了一個縫隙。接著是腕甲、臂甲、脛甲以及靴子。萊曼如同往日一般,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盔甲,然後將它們細緻之極的擺放在了一般。
接著,他拿起了自己的長劍。
沒有猶豫的,對準了自己的手掌一抹,頓時,鮮血染滿了劍鋒。
「一切的開始,一切的結束……」
默默的念叨著這樣的話語。萊曼一抖沒有受傷的手,一具屍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看著這具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屍體,將長劍放在了對方的手中——事實上,對於葉奇這位聯盟者,他從沒有這樣的感謝過。
雖然,他早已經計劃好了後路,但是任何一條後路,都遠沒有如同此刻一般,來的完美無缺。
當然了。破綻也許會有。
不過,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在意呢?
踏踏踏……
較為輕快的腳步聲再次的響起。豪斯大主教心驚膽戰的出現在了這座地下囚牢里,他可以發誓,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對會選擇出賣自己的靈魂,而不是幹這份勾當,實在是太過於嚇人了。
不論是依耶塔的目光,還是那位夏克之龍的目光。
他在面對時,都是那樣的提心弔膽,而這一次,更仿佛是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過,驚訝遠遠沒有結束,當他看到了站在囚牢內的萊曼,和死去的『萊曼』後,那種驚訝是毋庸置疑的。
在之前的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救援的人會是誰。
或者有所猜測,但是在最終沒有確定前,一切都是無法預知的;不過,當一切出現時,這樣的事實就顯而易見。
當然,絕對不包括那具屍體。
「這是……」
豪斯大主教一邊打開牢門,一邊將手中的普通祭司長袍交給萊曼,同時他的目光掃向了那具屍體——雖然沒有更加細緻的觀察,但是這位豪斯大主教可以肯定,那死去的就是萊曼,不論是外貌、身型還是氣息都是一模一樣的。
但是,萊曼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名的這位大主教,心底連連的疑問著。
「因為無法承受心中的理念被踐踏,又無法向效忠者質問,遵循著騎士之道的萊曼,選擇了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萊曼這樣的說著,然後,伸手再臉上一抹,頓時,皮膚變得有些黝黑,鼻子塌了一塊,眼神也有些渾濁起來。
簡單的說,任誰也無法將面前的人和騎士萊曼聯繫在一起。
「走吧,我們還需要完成一些自己的任務!」
做完這一切後,萊曼這樣的說道。
「好的!」
豪斯大主教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快速的離開了地牢——這座地牢並不是宗教裁判所的地牢,而是懲戒騎士団在神山的駐地,也可以說是總部;不過,相較於平時人來人往的懲戒騎士団駐地,這個時候卻是空無一人。
因為,最後一批人,也在那位懲戒騎士副團長的帶領下,前往前線了。
所以,萊曼和豪斯的進入、離開,都是那樣的輕而易舉,甚至,根本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至於地牢內萊曼的屍體?
萊曼的好友,主教瓦列霍會讓一切都變得順其自然起來。
而對於這位好友,萊曼心底默念了一聲抱歉後,離開的腳步越發的堅定起來——有些事情一旦開始的話,就註定了是你死我活,而他早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這裡就是宗教裁判的入口!」站在那陰風陣陣的地方,豪斯大主教提醒著萊曼,「雖然這裡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被調派前往前線了,但是並不代表沒有人留守,尤其是那些聖獄的獄卒,你需要小心!」
豪斯大主教這樣的提醒帶著善意。
因為,他非常的清楚,一旦萊曼在這裡失敗的話,他也跑不了;畢竟,從他進入到懲戒騎士団的地牢開始,他就和對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當然,再早一點說起,也是可以的。
現在,豪斯這位大主教只希望夏克之龍能夠獲得勝利,不然的話。他的下場絕對是悽慘之極的。
看著萊曼步入到了宗教裁判所內。豪斯立刻轉身向著大教堂後的小教堂跑去——萊曼完成著自己的任務。而他也有著自己的任務;雖然和前者相比較,根本是本色發揮,但是在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陛下!」
豪斯匍匐在地,沒有敢抬起頭,就這樣的說道:「懲戒騎士団已經傷亡超過三成,柏克副團長帶領剩餘的懲戒騎士団成員,已經再次的出發……不過。他們並不能夠抵擋多久!」
「能夠抵擋多久,就是多久!」
端坐在皇位上的依耶塔的話語中帶著一股漫不經心,仿佛開口說的只是一頓早餐、午餐而已,但卻絕對不是數萬人的生命。
「宗、宗教裁判所的成員們已經到位,隨時可以開始行動了!」
這種默然令豪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令他接下來的話語也結結巴巴起來。
「嗯,讓他們暫時待命!」
點了點頭,依耶塔一揮手,頓時,豪斯如蒙大赦般的走了出去。
砰!
身後的大門傳來了關閉的聲音。豪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迅速的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他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通報這個消息。
而在那座小教堂內,依耶塔站了起來,沒有教皇的冠冕、長袍,甚至是權杖都被他扔在了一邊,他就這樣緩步的向著那座密室走去,在那裡長桌還在,只不過存放於其中的金色液體卻是全部的消失了,轉為是一種黑紅色,帶著腥臭氣息的液體。
咕嘟、咕嘟……
這些黑紅色的腥臭液體,並不需要酒精燈的加熱,就這樣的翻滾著,一縷縷比那液體還要濃郁的氣體,從瓶中冒出充斥在整個密室內,而依耶塔則是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就這樣一把抓起了那燒瓶,一仰脖,好似喝水一般,將那滿是腥臭的液體喝了下去。
無疑,這樣的腥臭液體,十分的難喝。
從依耶塔那扭曲的面容就能夠看得出來,但是,他依舊是堅持的將整瓶液體全部的灌了下去。
之後瓶子被依耶塔隨手扔在地上。
啪!
清脆的響聲中,燒瓶被摔的粉碎,而那瓶壁上殘餘的液體,一碰到地面,立刻就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地面迅速的被腐蝕著,很快就形成了一個足以容納一個人的坑洞。
而依耶塔卻仿佛是沒有看到這些一般,他就這樣的站立著,冷笑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而後隨著他心意一動,那金色的領域就開始出現了。
只不過,非常的明顯,除去金色外,其中還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
兩種顏色交織不斷,而後,相互吞噬、爭奪。
噗!
一口鮮血,從依耶塔的嘴中噴出,將他面前的空間帶起了一片血霧,前襟上更是斑斑點點;但即使是這樣,依耶塔嘴角的冷笑都沒有消失。
「你就這點能耐嗎?來啊!如果,我不戰勝你的話,我怎麼能夠證明我的獨一無二!」
從低聲到朗聲,再到震耳欲聾,依耶塔的聲音在這個密室內迴蕩著。
不過,除去他之外,誰也沒有聽到。
……
「有些不對勁!」
再次遇到了一次襲擊後,聖物之塔塔主這樣的說著,在他的旁邊迪德斯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雖然依耶塔的陰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肯定的,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盲目的人,明明知道派出這些人只會是浪費時間,但卻還是不停的將這些屬於教廷的有生力量派了出來……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我感覺那位教皇是在阻止我們前進!」
小個子站在那裡,看著不遠處再次出現的煙塵,判斷著敵人的數量,同時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阻止我的前進?但,是他將我邀請到這裡的!」
競技之塔塔主皺著眉頭,帶著不解。
「任何的計劃都會出現紕漏,出爾反爾這個詞彙則是為紕漏服務的!」小個子眯起了雙眼大膽的猜測著,「你們說,我們的那位教皇陛下。是不是遇到了根本上無法解決的問題。然後。才會出現我們所要面臨的一幕?」
「有可能!」
聖物之塔塔主眨巴了眨巴眼睛,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大個子不解的看著面前的眾人——雖然他不擅長制定計劃,但是並不代表他知道了敵人的計劃後,還會選擇鑽入這個圈套。
「我們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夠繼續的下去!」
聖物之塔塔主一攤雙手,無奈的說著。
「為什麼?」
大個子不明白的問著,聖物之塔塔主徑直的一指那些跟在他們身後的夏林區富豪們——雖然有著獵魔人和最高政府的保護,但是這些人依舊出現了傷亡。當然,只是一些保鏢,至於富豪本身?
他們總是在戰鬥的時候發揮出那超凡的潛力,進行著閃避、躲藏。
「他們……該死的傢伙!」
大個子看到這些愁容滿面的富豪時,頓時反應了過來,當即大罵出聲——很顯然,面對眼前的局面,組織優勢力量,快速的突進到神山才是最佳的策略;但是,當隊伍中出現了一些累贅後。根本無法實施。
獵魔人,會因為對方普通人的身份而顧慮。
最高政府的人。面對來自夏林區的富豪,以夏林區做為大本營的他們更加無法忽視。
當然了,各個家族和黑暗傭兵們是不在乎的。
但是,讓他們突襲到神山?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單單是實力上的問題,就足以讓這些人怯步不前了。
「這應該是依耶塔早有預謀了吧?」
沉默的阿瓦突然插嘴問道——他之前拿出了一些藥劑,為那些受傷的保鏢治療著,在獲得了這些保鏢的感激時,同時也帶著更多的擔憂;因為,他可以肯定,這些受傷的保鏢,如果以後想要過的像個正常人,就需要立刻的進行更加徹底的治療,而不是這種單純的藥劑治療。
畢竟,他們的實力決定了他們,無法如同真正的強者一般,擁有著那令人羨慕的自愈力;即使是在一些強者眼中的救命藥劑,在這些比普通人略強的人身上,也只能是略微延緩一下其中的傷勢而已。
「應該是的!」
小個子很肯定的點著頭。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還要邀請我們?將自己的事情提前處理完不好嗎?」
大個子表示著自己的不解。
而這次小個子無法給出立刻的回答,甚至不只是小個子,在場的布蘭克、迪德斯,做為參謀長的莫烈提,也都是一頭的霧水。
他們同樣無法理解依耶塔的行為。
「這個傢伙就是個瘋子,一個瘋子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又有什麼奇怪的!」荊棘之塔塔主突然冷笑道,「與其在這裡猜測,我們不如進攻到神山,看看他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可是……」
「你在擔心那些傢伙嗎?哼,他們既然選擇了來到這裡,必然要由承擔自己選擇的覺悟!」
荊棘之塔塔主的回答,帶著一股濃濃的冷酷的意味,不過,臉上依舊是那陽光的笑容。
「莫德雷德塔主,有人說過,你這樣的笑容很討厭嗎?」
迪德斯扭過頭看向了荊棘之塔塔主,這位最高政府最強的男人,那雙目透過茶色的墨鏡,緊緊的鎖定著後者。
很顯然,後者的某些話語,已經觸動了這位最高政府最強男人的底線。
「我有說錯嗎?他們有著選擇權,任何的選擇的後果,都是他們必須要承擔的——或者說,我們現在需要為這個爭論,來決定一下最終的選擇嗎?」
面對著迪德斯,荊棘之塔塔主寸步不讓,甚至是那滿是陽光的笑容中,浮現了一抹挑釁。
原本就緊張的氣氛,在這個時候,變得一觸即發起來——
「等等!」
聖物之塔塔主布蘭克站在了兩人的中間,阻止可能會出現的戰鬥,他大喝著:「迪德斯閣下請冷靜一下!莫德雷德,你也是一樣!」
迪德斯停下了腳步,看著聖物之塔塔主。
「我並不認為我說的有錯!」
荊棘之塔塔主這樣的說著,不過,同樣停下了腳步。
「我覺得我們需要來一次兩全其美的計劃——投票怎麼樣?」
布蘭克頭疼的看了一眼情況不太對勁的莫德雷德無奈的說道——對於這樣狀態的莫德雷德,布蘭克早有預料,只不過,他依舊是低估了,在這種狀態下的莫德雷德的『必殺之心』。
殺掉依耶塔,是莫德雷德為數不多的願望。
當然,不止一個人有著這樣的願望,但是,此刻的莫德雷德無疑是靠的最近的那個,所以,他開始有了一絲改變。
可是,這樣的改變,顯然是令其他人有些難以接受的。
當然了,贊同者也是有的。
幾乎是,在這一刻,前行中的人,瞬間分成了三方。
贊成。
反對。
和……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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