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告……也是挑釁?」
孫長風有些不解。
寒山老人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有些失望,可還是解釋道:「明明知道有毒,還故意喝下去,這是對我的挑釁。意思是根本無懼我的任何詭計。然後又當著我的面逼出來,這是警告。警告我,他有著無視我的力量。」
孫長風聞言,冷笑道:「這小子好囂張。」
寒山老人淡淡道:「囂張自然有囂張的資本,至少從現在來看,他的資本雄厚啊。」
孫長風遲疑道:「那他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呢?」
寒山老人冷笑道:「發不發現你,這重要嗎?」
「嗯?」
「沒發現你,計劃進行。發現你,計劃也還是要進行。兩者之間,並無差別。」
「可是……」孫長風忐忑道,「如果他知道是我們搞的鬼,還會進入組織嗎?」
「呵,聽說過盧俊義的故事嗎?」
孫長風下意識地點頭:「這有什麼關係嗎?」
寒山老人淡淡道:「所謂的水滸好漢把他逼得家破人亡,可到頭來,他還不是乖乖上了梁山,成為眾多好漢中的一員?」
孫長風搖搖頭:「不懂。」
「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了。」
「是。」
「橫無忌醒了嗎?」
「報告山老,已經醒了。」
「那就去見見他吧。」
說著,寒山老人轉身。
兩人返回到完全冰凍的小木屋。
只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在一樓停留,而是通過寒冰樓梯,登上二樓。
二樓之上,有兩張冰床。
分別睡著橫無忌與寒如雪。
寒如雪還在昏迷。
冷如霜在旁邊小心照料。
見到寒山老人上來,冷如霜趕緊行禮。
寒山老人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多禮,然後來到另外一張冰床前。
橫無忌躺在上面,已經醒了。
原本充滿光彩活力、每時每刻都戰意昂揚的男人,此時有些頹靡不振。
連眼睛都失去了最初的光彩。
他見到寒山老人進來,掙扎著要起來,但被寒山老人輕輕按下。
橫無忌無比苦澀地說道:「山老,我敗了。」
寒山老人點頭:「我知道。」
橫無忌攥緊拳頭,充
滿了不甘,卻又充滿了絕望。
「那個人很強,真的很強!我覺得,他應該已經擁有和山老您匹敵的實力。」
寒山老人淡淡道:「我剛才已經見過他了。」
橫無忌怔了怔:「誰?」
「那個打敗你的人。」
「什……什麼?」
橫無忌激動無比。
「山老您對他出手了?」
寒山老人搖頭:「沒有。」
「呼——」橫無忌鬆了口氣,「沒有就好,那個傢伙的頭顱,必須要我親自摘下才行。」
寒山老人說道:「在你想摘下那小子頭顱之前,我再問你一次那個問題。」
表情稍微有些期待。
橫無忌陷入沉默了,良久,他沉聲道:「山老,您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師。我敬重您,可是恕我無法答應您。」
寒山老人抿了抿嘴唇,臉上的期待消失了。
橫無忌繼續說道:「我身為武道協會的會長,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整個河西武道界。一旦加入那個組織,被武管會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不僅武道協會,就連整個河西省武道界都會受到牽連。所以,恕我不能答應您。」
寒山老人惋惜道:「可惜了,你是一棵很好的苗子,就連盟主也十分賞識你。」
橫無忌苦笑道:「世界之大,比我好的苗子多的是。」
寒山老人點點頭:「這倒也是,比如那個陳遇,就是絕世無雙的璞玉。」
橫無忌瞳孔收縮,驚呼道:「山老,您邀請陳遇進組織?」
「嗯。」
「他……他答應了?」
「沒有。」
「呼——」
橫無忌又鬆了口氣。
寒山老人皺起眉頭:「你似乎很不願意我們組織多增加幾個人才。」
橫無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有,怎麼會呢?」
寒山老人多看了他兩眼,然後嘆息道:「算了,反正我也布下棋局。陳遇身為盤上棋子,想不入局都難啊。」
橫無忌慌忙問道:「什麼棋局?」
寒山老人眯起眼睛,輕聲道:「無忌啊,你是河西省武道協會的一員,也算是武管會下屬幹部。如果你死了,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呢?」
橫無忌悚然一驚:「山老,你什麼意思?」
寒山老人輕聲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啊。」
橫無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想以我為餌,引他入局?」
「錯。是以你的性命為引,逼他入局。」
聽到這句話,橫無忌運轉體內殘存的氣機,猛地從冰床上彈起,往冰雪牆壁撞去。
可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瞬息攔在前方。
還有一根棍影,呼嘯成風,暴砸而下。
如果是以前,橫無忌可以輕鬆突破。
但現在的他身受重傷,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於是——
「嘭!」
棍影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額頭上。
橫無忌摔了回去。
冰床直接被震碎。
他的腦殼也綻裂了,鮮血潺潺流出,把他整張臉都染紅。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拼盡最後的餘力怒吼道:「孫長風,你背叛我?」
那攔路掄棍之人,正是黑面大聖孫長風。
此時的孫長風,面無表情,一步一步走過起來。
冷淡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投射而來。
「會長,不,橫無忌。你死之後,我就是會長了。」
橫無忌口吐鮮血,悽厲地叫道:「原來你早就和山老有勾結。」
寒山老人淡淡道:「他本來就是我的人,何來勾結一說?」
橫無忌氣得直吐血。
內傷復發,疼痛讓他更加難忍。
寒山老人輕聲道:「你死,陳遇背黑鍋,長風繼位,河西省淪為組織的天下。長風再煽動協會中人,對陳遇展開瘋狂報復。」
「當然,憑藉他們奈何不了陳遇,但河西定然大亂,身為神州制衡者的武管會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武管會出手,陳遇被逼到末路。逃無可逃之際,他只有加入組織一個選擇。」
「一石二鳥,不,還剷除了你這隻影響組織發展的小鳥,是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為?」
寒山老人說完後,輕輕打了個響指。
孫長風舉起了手中的六角金剛棍。
橫無忌睜大了眼睛。
眼中充滿了憤怒、不甘以及怨恨。
但重傷的身軀,註定了他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根棍子高高揚起,再狠狠落下。
在瞳孔中放大。
最後成為天地間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