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苦澀
步須歸是條漢子，可以寧死不屈，可以視死如歸。
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弱點。
金曦門就是他的弱點，是養他育他，他傾盡一生要去守護的存在。
所以當陳遇拿金曦門威脅他的時候，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表示臣服，並以此祈求陳遇放金曦門一馬。
陳遇淡淡說道：「其實你可以賭一下，賭我並非如此冷血無情。」
步須歸滿是苦澀地說道：「我輸不起。」
這種事情，贏了要死，輸了也是滅頂之災，傻子才會去賭。
陳遇感慨道：「你應該賭一次的，我其實沒那麼殘忍。」
步須歸默然不語，心想你若不殘忍的話，剛才就不會當著別人的面徒手捏爆白眉老人的腦袋了。
而且陳遇剛才那番話，意味深長，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此處，步須歸心中對陳遇的敬畏更濃。
這時，陳遇懶得跟他們多糾纏了，小啞還在經義閣內等著他呢。
於是他冷然道：「今天這件事，壓下去。」
步須歸額頭上滲出冷汗：「執法長老身死，經義閣毀壞，這是大事，我根本壓不住。」
「你不是門主嗎？」
「我上面還有長老會。」
「那你就把長老會糾集起來，我來跟他們解釋。」
陳遇眼神凌厲，冷冷地說出這句話。
步須歸打了個冷顫，趕緊說道：「不勞您大駕了，我會搞定。」
他是真怕了。
糾集長老會的話，鬼知道會不會被陳遇一網打盡。
所以明知這件事是苦果，他也只能捏著鼻子往下咽。
陳遇冷笑兩聲，搖搖頭：「人啊，果然是不逼一下就不誠實的生物。」
「……」
「洛天雄。」
「在！」
旁邊的洛天雄聽到叫喊，陡然繃緊身軀，忐忑不安地看過來。
陳遇眼睛一眯，屈指，隔空一彈。
指勁迸發而出。
洛天雄當場如遭重擊，身體激烈顫抖幾下後，噗嗤一聲，噴出血霧來。
陳遇冷然道：「我曾讓你警告過他們，不要來找我麻煩，但他們還是來了。」
洛天雄變得頹然，臉色蒼白地說道：「我已經警告……」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要跟我說那麼多理由，再多的理由都掩飾不了你辦事不力的事實。」
「……是。」
「這是小小的懲罰，我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
洛天雄心驚膽戰地保證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陳遇看了他一眼，毫無表情地說道：「接下來兩天時間，不准任何人進入我的院子。膽敢越雷池一步者——死！」
說罷，整個人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長虹折返經義閣。
陳遇走後，那種鋪天蓋地的壓力消失了。
步須歸和洛天雄齊齊松出一口氣，可臉色更加慘然暗淡。
他們站起來。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幾秒鐘。
步須歸陡然掄起拳頭，直接砸在洛天雄的面門上。
洛天雄踉蹌幾步，頓住，捂著鼻子，一聲不吭。
步須歸憤怒道：「你怎麼把這煞星往山門內引？想坑害整個師門嗎？！」
歸根結底，禍起洛天雄。
步須歸不憤怒才怪。
洛天雄苦澀道：「是他自己要來的，我沒有辦法阻止。」
步須歸的胸膛劇烈起伏，良久才開口：「他到底是什麼人？」
洛天雄的神色有些猶豫。
「到現在你還不肯開口？！」
「不是。」
洛天雄摸了摸眉心，仔細感應，發現血印沒有動靜後，心情平復下來。
看樣子陳遇主動暴露自己的修為後，原本施加在他身上的不能泄露身份的束縛消失了。
洛天雄這才說道：「別的我不能多說，只能告訴你……他的名字。」
「誰？」
「陳遇！」
「陳遇？哪個陳遇？」
「江南那個陳遇。」
「是他？！」
步須歸的瞳孔驟然收縮，露出悚然的表情。
洛天雄凝重地眉頭：「沒錯，就是他，傳說中擊敗了杜天武，新晉的江南省第一強者。」
步須歸咽了口唾沫，有些頭皮發麻。
即便兩省之間隔著一條浩蕩大江，可陳遇這個名字，依然是猶如雷霆，震耳發聵。
步須歸倒吸一口涼氣：「原本就聽說此人很年輕，我以為他們對年輕的定義是五十歲左右，沒想到……」
「沒想到竟然是二十歲是吧？」
步須歸點點頭，表情複雜。
「二十歲，先天境界，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所以此人——絕對絕對不能招惹！」
洛天雄無比沉重地說出這番話來。
步須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早點說出他的身份，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嗎？」
洛天雄苦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總之就是你的錯！」
「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
「不要再有下次！」
洛天雄咬牙道：「我現在就搬鋪蓋去院子外守著，誰特麼敢過來惹事，我就剁了誰！」
步須歸點頭：「只能如此了。」
「長老會那邊你打算怎麼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吩咐下去再說吧。」
步須歸嘆息。
對於那個權勢凌駕在門主之上的長老會，他也很無奈啊。
另一邊。
陳遇折返經義閣。
小啞已經昏迷，被綁在椅子上，傷痕累累，連兩條手臂都被掰斷，有些悽慘。
看到小啞這樣子，陳遇心中再次湧現無窮殺機。
那三人——死有餘辜！
若不是步須歸明顯露出不知情的模樣來，他還想要大開殺戒呢。
可終究，他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罪魁禍首已經被他捏死，他也不想再增添罪業，於是作罷。
現在殺機深沉，只是單純發泄而已。
如果白眉老人那三人做鬼回來找他就好了，他就可以再殺一遍，以泄心中憤怒。
陳遇搖搖頭，用手指在小啞身上輕輕一點。
繩子脫落，小啞的身體失去固定，軟倒。
陳遇抱起她，回去那個院子。
暫時將小啞放在床上。
陳遇眼神一冷，抬起左手。
食指上的納戒閃爍，一個爐子飛出，懸浮在半空中，悠悠轉動。
鮮紅的顏色，夾雜著斑駁的蒼青。
正是玄明爐。
然後——
「哇咔咔咔，老子又出來了！」
伴隨囂狂笑聲，老混球再次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