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
人靜。
只剩下眾人呼吸的聲音,在天地間悠悠迴蕩。
而甄安靜的呼吸聲最為急促,代表著她心中的不安。
她面對眼前這位老人,竟生出了一種螞蟻面對巨人的錯覺。
卑微……渺小……孱弱……
兩人之間的差距,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甚至……
甄安靜下意識地看向陳遇。
她有種直覺,而且十分強烈。
那就是——
老人比陳遇更強!
而且是強出一個檔次的那種強!
這樣的直覺,令她更加不安。
這時,陳遇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
「夠了吧?」
三個字,再次令周圍天地一震。
甄安靜心中的不安也隨之消逝。
老人再次感嘆「原來英雄不僅僅是出自少年,更出自少女啊。」
陳遇微微笑道「現在你信了吧?」
老人點頭「信了。」
「那就坐下來談吧。」
「可以。」
「這邊請。」
陳遇指了指庭院角落的那棵大樹。
樹蔭下,有一張石桌。
石桌旁,有四張石凳。
陳遇對甄安靜說道「去泡點茶吧。」
如果是平常時候,甄安靜絕對不會給他好眼色。
想使喚她泡茶?
門都沒有。
可現在有客人在這裡,她也不好不給陳遇面子,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走入別墅內泡茶去了。
陳遇對她的狠厲眼神視若無睹,徑直和老人來到石桌前,坐下。
小啞站在陳遇後面。
溫正鴻和古熒站在老人後面。
雙方坐定。
陳遇單刀直入地說道「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和那個母猩猩的實力不弱吧?」
老人苦笑道「何止是不弱?簡直是少年英才,堪稱絕世之天驕!假以時日,恐怕你們都能突破四境桎梏,達到老夫這個境界。」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
陳遇一點都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這讓溫正鴻有些心酸。
超脫四境啊。
這是多麼美妙的詞語,又是多麼艱難的路途?
在陳遇口中,竟是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而他自己呢?
恐怕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那個境界了。
想到這裡,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陳遇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修煉了一本功法秘籍。」
「哦?」
提到功法秘籍,老人眯起了眼睛。
身後的古熒也露出了十分好奇的表情。
陳遇翹起嘴角「老人家,相信你已經聽溫正鴻說過了吧?」
老人捋著鬍鬚,淡淡點頭「沒錯,老朽的確聽說過了,只是……」
「只是什麼?」
「光憑一本功法就能讓你們在如此年紀達到如此境界?老朽有些不信。」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又準備了一樣令你相信的證據。」
「拿出來吧。」
「小啞。」
陳遇拍了一下旁邊的小啞,說道
「給他們表演一下日光神功。」
小啞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
「哎呀,就是日光引氣法。」
小啞露出恍然表情,然後往旁邊走了幾步,退出樹蔭範圍。
隨即,她挺直身軀,昂起頭顱。
眼睛睜大,直視頭頂的炎炎烈日。
「嘶——」
她深吸了一口氣。
日月星三光引氣法中的日之篇開始在體內運轉。
霎時,璀璨日光中鑽出一縷淡淡的紫氣。
老人瞳孔收縮,驚呼道「日光精華之氣?」
陳遇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沒錯,就是日光精華之氣,不信的話你就自己看一下。」
老人猶豫了一下,陡然抬手,朝小啞方向隔空一抓。
只見小啞好不容易從日光之中分離出來的一縷紫氣竟調整方向,往老人方向飛來,然後被老人一把捉住。
小啞見狀,有些惱怒,又不敢隨意發作,只能委屈地看向陳遇。
陳遇啞然笑道「沒事,就一縷紫氣而已,送給他也無妨。」
小啞不高興地扁起嘴,看向老人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絲敵意。
老人卻沒心情在意這個。
他正在仔細感受著手掌中的淡薄紫氣。
明明是虛無縹緲的氣體,卻迸發出一種熾熱的溫度,不斷灼燒著他的手掌。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恐怕會被硬生生燙熟。
老人的表情急速變幻,片刻後,他張嘴一吸。
紫氣被他吸入口中。
頓時,他的臉上泛起了異樣的紅潤。
老人嘆息道「果然是日光精華之氣,而且十分純粹。這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女娃竟然能提取出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陳遇笑了起來「現在,你相信了嗎?」
老人嘆息道「事實擺在眼前,不信也得信啊。」
陳遇說道「敢問老人家,吸取日光精華之氣這種能為,要到何種境界才能實現?」
老人沉聲道「超脫四境,方有可能!」
陳遇指了指小啞「再問老人家,你看我這徒弟多少歲?」
老人看了陳遇一眼,直接斷言道「十三。」
「她的修為如何?」
「大宗師巔峰。」
陳遇的嘴角上揚,輕聲道「現在,我十三歲的徒弟,以大宗師境界做到了唯有超脫四境才能做到的事情。老人家,你有什麼想說的?」
老人的眼睛變得尤為明亮「因為那門功法?」
陳遇大聲道「沒錯,就是因為那一門功法!」
老人深呼吸,以此來平復心中的澎湃思緒,然後沉聲問道「秘籍在哪?」
陳遇將左手放在石桌下面,在老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一翻。
納戒閃爍。
一本筆記本浮現。
陳遇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說道「在這裡。」
老人皺起了眉頭「這是秘籍的樣子?」
陳遇笑道「原有的秘籍已經被我燒毀,這是手抄的。」
老人不悅道「如此秘籍,你說燒就燒了?」
陳遇撇嘴道「就因為是如此秘籍,所以我才燒了。只有燒掉,才能保證不會有人再得到。」
「而你就可以獨享這門獨門功法。」
「沒錯!」
「可是你又突然不獨享了,反而將它教給了別人。」
陳遇嘆息道「我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更何況,她們一個是我的徒弟,一個是我的女人。」
老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變得幽森起來。
「可是現在,老朽既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你的女人,你卻甘心把功法交出來。這……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