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先殺了再說
「帶什麼話？」
林二爺和小阿衡從房中探出半個身子，林母也從旁邊的議事房中被人扶了出來，方才還安靜的過道內變得熱鬧無比。
與眾人說笑的許川，心裡的驚駭卻能用滔天形容。難怪侯爺那般神色，難怪呂正和劉栩良言之鑿鑿，面前這稚氣未脫的瘦高少年，活脫就是當年的大公子。
許川目光下垂，落到沈戈穿著的粗布長褲的腿上，笑道，「沈戈腿上有傷，不宜久站，咱們回房說話？」
目送二弟帶著沈戈和許川回房後，林母回房躺下，笑道，「叔祖家這位管家很是風趣。」
「能讓大夥見了都覺得親切好相處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林如玉兩世為人，可不會被表象迷惑了去。
林母拉過女兒，捧住她的小臉揉了又揉，「娘的嬌嬌出來這一趟真是長本事了，像叔祖和許管家這樣才是真正見過世面，有大本事也有度量的人。」
許川從林二爺房中出來後，回到沈尚直房中。
靠坐在床上的沈尚直放下許川帶來的朝廷邸報，靜靜看著許川。
方才一直從容淡定的許川，此刻也露出了內心的激動，「老爺可派人探查過他的身世？」
沈尚直搖頭，「此事不急。等鮑勵他們追上來或等莊明掃清沿途障礙，先去下蔡將安自遠除了再說。」
許川點頭，「屬下從呂正抓住的一線峽水匪口中得知，六月初，有人拿著祁縣縣令親書的招安文書到了一線峽，許下只要水匪『改邪歸正』，就既往不咎。那水匪並不知安自遠是哪個，聽從狼煙號令也是早就訂下的信號，昨日讓他們進攻林家大船的人黑布蒙面，手持的也是董文印的印信。」
沈尚直搖頭，「我雖未見過安自遠，但從他的手段來看，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能驅使的。自我出了都城南下，先後有三路刺客追殺我，其中最強的一路也在追殺安自遠，此人的來歷定不簡單，或許是安州來的。」
「那就不管他的來歷，先除掉再說。」
許川說完，沈尚直也點頭，「安自遠的實力遠不是林家和沈戈能抗衡的，不能給他們留下禍端。」
過了片刻，許川又壓低聲音問，「老爺可曾想過沈戈與安自遠可能是同一夥的？亦或，沈戈是某些人擺在烏沙鎮的棋子，而他自己並不知曉。」
因年初追查到確切消息，十三年前抓了沈尚直之孫沈彥義的人，帶著孩子一路南下。所以沈尚直才會冒險出京，南下尋親。所以，沈尚直遇到與兒子模樣酷似的沈戈，是早晚的事。
這個可能，沈尚直怎會沒想過，「若他是被人布下的棋子，那老夫便要順著這枚棋子挖出他背後的黑手。不論如何，沈戈是個好孩子。你可瞧見林大福了？那孩子雖說心性單純了些，但也是難得一見的可造之材。」
許川心中嘆息，隨著老爺的意轉了話題，「林大福一直在房中玩挑木棍，屬下尚未得見。」
用過晌午飯後，林如玉、阿衡、生子和大福四人圍桌而坐，玩挑木棍，沈戈坐在旁邊，守著熱氣騰騰的藥碗看熱鬧。
「姐，挑這根、挑這根。」小阿衡終於發現了突破口，連聲喚阿姐。回到林家大船上後，之前一直緊繃著的小阿衡也放鬆了下來，變得活潑愛笑了。
沈戈看了一眼桌面，阿衡選的這根小木棍雖然只被壓著一頭，但卻壓得很是牢固，在它上方那根木棍未被挑走之前，這根是動不了的。
「好。」
林如玉當然也發現了，不過她依舊宣州聽從弟弟的建議，去挑那根阿衡選中的小木棍。
她雪白的貝齒輕咬下唇，濃密睫毛下垂，無比專注地左右移動身體，尋找最合適的角度下手。透過藥碗騰起的熱氣，她的模樣美得像說書人口中下凡仙子、山里出來的幻化成人形的花妖，沈戈不由看痴了。
「啊——」
林如玉失敗後，與生子、小阿衡一起遺憾。不過沈戈從她臉上沒看到一點失望的模樣，她是在很認真地陪著弟弟玩呢，沈戈喝了一口苦苦的藥，心裡美滋滋的。
「大福哥，這根、這根！」
接下來輪到大福了，生子和小阿衡又開始為大福出謀劃策。
大福挑木棍跟他射箭時的神情一不無二的專注，他不管別人說什麼，只專注於自己認定的事。
竹青快步從門外進來，「姑娘，又有好幾個人上船了，叔祖請您過去一見。」
叔祖讓自己過去，說明上船的人是自己認得的，莫非是鮑勵或陳景成？
林如玉驚喜站起身，「你們先玩，輪到我時先讓阿衡替著。」
叔祖的幫手到了，沈戈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回自己房中養傷。
林如玉進門見到站在房中的陳景成和鮑勵，歡喜喊道，「陳四伯，鮑叔！」
陳景成和鮑勵回頭看到林如玉也是激動萬分，對她的感激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當初，他們因聽了林如的話才會早一步搬出烏沙鎮，避過了這場滔天的洪水。
鮑勵拱手，該謝林如玉的事情太多，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說什麼。
陳景成的感恩方式別出心裁，他一把拉過自己的兒子推到林如玉面前，「這是我家的胖小子萬里。」
胖墩墩的陳萬里二話不說，雙膝跪在林如玉面前，噹噹當磕了三個響頭，直把林如玉磕傻了，也把眾人看傻了。
陳萬里磕完頭才耿直道，「我祖父發了話，我們陳家人無論誰找見您，一定要給您磕頭，謝過您的救命之恩。」
陳景成頗為欣慰地用胖手拍了拍兒子寬闊的肩膀，「如玉，你是我們陳家的救命恩人。」
林如玉第一次被人這樣道謝，不知該怎麼樣得體應對。
林母上前抬手虛扶陳萬里，「好孩子，快起來。如玉到貴府求助，貴府待之以禮，出人出力幫著找尋我們母子。如玉感恩，才會將從山匪那裡聽來的閒話告之。若真論起來，救陳家的不是如玉，是貴府的家風。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扶起了陳萬里，林母展袖抬手，向陳景成和鮑勵行禮，「林林母拜謝兩位恩公，仗義出手搭救之恩。」
林二叔也上前，站在大嫂身後給二人行禮，陳景成和鮑勵還禮，連道不敢當。
沈尚直笑道，「算上如玉丫頭救鮑勵的那次，老夫已先後三次得林家相救了。」
許川笑眯眯道，「除了在下和小萬里，這屋裡每位，都可被人尊一聲『恩公』了。」
聽了許川這話，大伙兒都笑了。
祝各位書友兔年行大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