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水蓮花
沈戈也在想這個問題，追殺叔祖和安自遠的是同一撥人，也就是說，叔祖和安自遠可能相互認識，待叔祖醒了，可得好好地問一問他。
「停船——」
「救命啊——」
「救命啊——」
聽到呼喊救命聲，屋內三人轉頭看向窗口。生子剛跑到窗邊，馬三叔就喊道，「不要開窗，當心有詐。你在這兒守著你哥，我過去看看老爺子醒沒。別怕，林家船上有幾十個鏢師和護院，護得住船。」
「三叔也多加小心。」沈戈叮囑一句。
馬三叔走後，守在窗邊的生子跑回床邊，小聲道，「聽這響動是水裡又有人想上船，這是今天第六波了。」
被洪水衝垮家園的百姓們看到大船，會把它當成救星，奮不顧身跳入水中想要登船。但這兩艘船再大，又能裝下多少難民？
沈戈閉上眼，「林二叔會妥善處置，咱們不要多嘴。」
「嗯。」想到水上漂浮的一俱俱浮屍，生子抽了抽小鼻子，再次慶幸他們烏沙鎮觀音廟裡的兄弟們都提前離開了。
「沈哥，藥熬好了。」在船外一片嘈雜聲中，大福的喊聲聽著格外悅耳。
生子連忙跑過去打開房門，接過大福手裡端著的藥碗，「大福哥快進來。」
大福進屋拉了小凳子，坐在床邊看著沈戈。
沈戈也不問為啥剛喝過藥了，又送來一碗，他接過來一口乾了，又往嘴裡扔了塊糖才道，「大福去忙，我這裡沒事兒。」
大福坐著不動，「大夫人讓我守著你。」
大福是個認死理的，既然是林夫人讓他來的，自己怎麼說他也不會走。沈戈便躺下問，「伯母和二妹都還好吧？」
大福點頭，「好。」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著，待外邊的呼喊聲停了，沈戈才繼續問，「大福，你射箭的時候在想什麼？」
大福仔細想了許久，如實道，「射箭。」
「哈哈……」
沈戈笑出了聲，「你說的對，射箭的時候不想射箭還能想什麼。」
「二爺命人給水裡的人扔了幾包幹糧，咱們這船不能再上人了。」丫鬟雲鵑向林如玉講述外邊的情況。
雲鵑和在馬頭山下死去的蘭鵲，都是林如玉的貼身丫鬟。林如玉隨母親出府時只帶了奶娘和蘭鵲，林二爺得到消息出來尋她們時，將雲鵑一併帶了過來。
林如玉繼續問家裡的情況，「你們出來時跟外邊怎麼說的？」
雲鵑一邊給姑娘梳頭一回答，「二爺接到二管家送回去的消息後，立刻找人找船，用的是運送藥材的名頭。」
上一世的記憶中也是這樣的，林如玉垂眸又問，「大姑母可在咱們府中？」
雲鵑回道，「在，志生表少爺和語珍表姑娘也在，語珍表姑娘就住在芫華院裡。」
芫華院是自己的院子，果然……跟上一世一模一樣呢，林如玉目光帶了殺氣。
林如玉的祖父有兩嫡一庶三個女兒，兩嫡女都嫁在宣州。祖父臥病在床之時，將掌家的印信交給了林如玉的母親。自那以後，一貫看她不順眼的林大姑就主動提出兩家親上加親，讓林如玉嫁入張家，給她做兒媳婦。
林母清楚林大姑打的什麼算盤，便以要等林如玉的父親出海歸來再議為由推辭了。
上一世，林如玉被安自遠帶回宣州後，林大姑使了諸多下作手段逼她嫁給張志生，但他們哪是安自遠的對手，都被他一一化解了。然後，不知安自遠用了什麼方法拉攏了林大姑一家，讓林大姑和張語珍母女倆幫著他欺瞞自己。
林如玉這些日子反覆思量，覺得上一世給母親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大姑母女。只恨自己上一世太蠢太瞎，什麼都看不透。
這次沒了安自遠，她倒要看看林大姑一家還會怎麼作妖。
林如玉吩咐道，「我娘前幾日沒休息好，你讓泉嬸子去廚里看看有哪些食材，為我娘熬一盅滋補去火的羹湯。」
泉嬸子名秋秀，是林母的陪嫁丫鬟，被林母指給了丈夫身邊的得力管事林泉為妻，成為林母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媳婦，這次她也跟船一塊出來尋人。
「是。」雲娟應下，看著姑娘憔悴的模樣，心疼道，「夫人已吩咐廚房給您蒸枸杞燕窩湯，姑娘也要好好補一補，姑娘臉上染料……」
林如玉抬手摸了摸自己右眼上的胎記，「這個回府後再說，叔祖和沈戈那邊你也去叮囑一句，讓人好生照看著。」
這日傍晚時分，天空響起一聲悶雷，停了不到半日的雨又嘩嘩落了下來。
船上聽雨與廟裡聽雨完全是兩種感受，林如玉輕輕將窗推開一條縫向外瞧。這一片江面還算乾淨，急速下落的雨珠在江面上砸出朵朵水蓮花，極美。
盯著水蓮花看了一會兒，林如玉抬眸望著遠方。
穿過這片山，就該到下蔡了。
若無雨無洪水浮物的阻擋，林家這種大船在夜中也能航行，但現在卻不行了。所以今夜大船必須在下蔡的碼頭停靠麼？
林如玉思量片刻，決定去找母親和二叔商量一番。
林二叔道，「下蔡雖也糟了災，但縣衙還在，碼頭有官兵巡邏，比荒郊野外安全許多。」
林如玉問，「二叔昨夜是在下蔡的碼頭歇息的？」
林二叔搖頭，「我急著找你們，在下蔡採辦了些吃食後夜裡沒停，否則今早也到不了觀音廟山下。」
林如玉感動成了星星眼，「二叔辛苦了。」
最懼怕兄長的林二叔咧嘴一笑，「知道二叔辛苦，就等你爹回來，嬌嬌多在他面前替二叔美言幾句。」
林如玉挺起小腰，「此事包在我身上，保管我爹爹對二叔有求必應！」
林二叔眉開眼笑，「果然還是嬌嬌最懂二叔的心思，待到了下蔡，二叔去城裡看看有沒有好吃的，買回來給你和阿衡。」
「那就在下蔡停靠吧。」林母輕輕敲著追夢。如果安自遠要生事，她們停在下蔡碼頭，反倒比停在野外或連夜趕路更安全。
正好，她也可派人打聽打聽安自遠的底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