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院
山下，林如玉的二叔林康安帶著三十多人沿著濕滑的山道開始向上走。藏在林中的灰衣人和跑到山下打探消息的廟裡人們見到這麼大陣仗，都不敢上前。
山林中，沈戈背著沈尚直尋找適合伏擊之處。
「開門，開門！」觀音廟東門被撞得框框作響，院外喊聲震天。
高家兄弟和趙錄一夥害怕了，湊到馬三叔身邊小聲問，「門要被撞開了，三叔咱該怎麼辦？」
廟裡的人被煽動起來後，是沒有理智可言的。馬三叔也有些慌，轉頭看林家母女。
如果山下來接應的人進廟發現這等情景，定會與院外的人發生衝突，場面會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所以，必須在接應的人上來之前穩住局面。現在能穩住局面的人不是身為鏢師的自己，而是林夫人，因為兩艘大船是來接她們一家子的。
林母望著觀音廟大殿屋脊上的一排瑞獸，心裡暗道了聲菩薩保佑，才沉穩吩咐，「我的家人到了，咱們馬上就能登船。在走之前，眾位請隨我到大殿，拜謝菩薩。」
這……
這會兒……去拜菩薩？
趙錄等人蒙圈了，但馬三叔的心卻放下了一半，立刻大聲布置，「大福拿弓站在夫人右側，二十支羽箭都歸你，竹箭你也掛上一筒，待會兒夫人讓你射誰你就射誰的右胳膊或大腿，記住沒？」
大福直直盯著馬三叔，沒有回應。
見大福直直盯著自己不應聲，馬三叔猛地反應過來了，不等大福問出「哪是右」，便將他拉到林母身邊，拍著趙錄的右臂，「就是這邊這條胳膊，拿著棍子或刀的這條胳膊，明白沒？」
「哦。」大福憨憨應了一聲，盯著趙錄的胳膊看。
趙錄嚇得炸毛，甩胳膊躲到一邊，「不是我的胳膊，是夫人讓你射的人的胳膊。」
「哦。」大福又應了一聲。
讓趙錄這麼一打岔，眾人心裡的緊張被卸掉了一半。
馬三叔繼續布置人手，「阿衡、生子、二妹，你們仨進屋。大夥分兩邊站好，待會兒誰也不能慫，咱們越硬氣他們越不敢動手，聽明白沒？」
「明白！」眾人齊聲應和。
這樣安排並不周全，林如玉建議道，「三叔，為防有人跳進來抓住阿衡當人質，咱們還是不要分開為好，我會照看好阿衡的。」
「阿衡不用姐姐照看，阿衡也能打壞人。」小阿衡握緊手中的棍子，瞪圓眼睛像只炸了毛的小貓。
林如玉揉了揉他的腦袋，林母拉住了阿衡的手。
哭紅了眼的生子小聲哀求，「伯母，三叔，我能跳牆出去把我哥找回來麼？他這會兒還沒走遠呢。」
林母也掛念著清早出廟的沈尚直和沈戈，「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待會兒林家人到了後，咱們多安排幾個人去尋叔祖和沈戈。他們不下山，咱們不開船。」
「嗯。」掛著眼淚的生子放了心，抓著棍子凶神惡煞地跟在林如玉旁邊。
都安排妥當了，林母小聲叮囑女兒一句，便帶頭走到院門旁，沉聲吩咐道，「開門！」
「是。」還不等高三虎和趙錄拉開門栓，院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兩扇門板拍在地上，撞門的人措手不及，撲倒一片，失去了擒住東院眾人的先機，站在後邊的馬旺氣得跺腳。
這一摔，摔待他們抬頭看到站在前頭的美婦、旁邊用弓箭對著他們的傻子和握著刀劍的十幾個人，嚇得不敢吭聲了。
林母一手拉住兒子，一手拉住女兒，用最威嚴的目光掃視眾人，向前邁出一步，一步，又一步，逼得門前眾人狼狽後退。
見堵在門口的廢物們完全被東院壓制住了，麻二瞎子黑了臉，馬旺不甘大喊，「能同住一廟就是緣分，求夫人帶大夥一塊逃命吧。」
「對……」
「帶上我們吧」
「求您了。」
「帶上我們、帶上我們。」
「我要上船！！！」
被震懾住的漢子們又喊了起來，聲音由小到大，底氣越來越足。
平靜注視著面前數十張各懷心思的臉，林母抬起手臂手心緩緩向下壓，眾人的呼喊聲立刻停了。
「我得菩薩庇佑在廟中避難，與大夥也算有緣，不過我家船上無法裝下這麼多人。」林母眼看著眾人由激動到失望、憤怒，繼續道，「但我林家也當盡力而為。廟內六十歲以上的老者、體弱的婦人和十歲以下的孩子都可跟隨我們一塊下山，去宣州避難。除此之外，東院內一應物品，皆歸餘下人所有，大夥現在就可進去按需拿取。」
心情幾番起落的眾人聽到最後一句，爭相恐後就往東院裡沖。
一位懷抱嬰兒站在人群後的消瘦婦人走到林母面前，激動道謝，「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林母溫和道，「你速去收拾衣物，待會兒咱們就要下山了。」
婦人謝恩，拉過站在她身邊緊張又侷促的男人，小聲懇求，「這是我家娃兒他爹，夫人您看能不能讓他……」
林母對男子道，「你若上船，須得跟船工們一塊做事，不得偷懶。」
「我干，我不偷懶，多謝夫人！」一家三口小聲喜極而泣，緊緊站在趙錄等人身邊，生怕被落下，之後又有一對鬍鬚花白的老夫妻帶著兒子、一個拉著孩子的男子上前確認後，歡歡喜喜站到了林母這邊。
轉眼間，大殿前就剩了麻二瞎子和他的十二三個歪瓜裂棗手下與東院的人對峙。
馬旺看著東院人手中的兵器，再看看自己人手中的傢伙，悄沒聲息向後退。
林母一步步走向正殿門口，抬眸直視麻二瞎子，溫和從容道，「我們要進去拜謝菩薩，勞您高抬貴腳。」
麻二瞎子陰鷙的獨眼在看到大福舉起弓箭後，才揮手讓眾人退開。
林母入殿，見殿內雜亂不堪，供桌和香爐都不見了，林家母女親手收拾出一塊乾淨地方，拜謝菩薩時，藏在菩薩像後的馬旺忽然跳出來，探手抓小阿衡。
「大福哥別動，讓我來！」菩薩殿內不宜見血，早有防備的林如玉大喝一聲，抓住馬旺的胳膊一推一擰一送。
右臂被卸掉的馬旺嗷地怪叫一聲摔倒，捂住右臂不住後退。
「滾。」馬旺連滾帶爬逃出大殿後，瞪著他的林如玉才轉回頭向母親燦爛一笑，「娘，咱繼續。」
林母……
眾人……
殿外的麻二瞎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