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隱約有些同情了他們二人,也能理解慕容清雲的癲狂,但不代表就能原諒他那般的設計她!
心思百轉,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推開納蘭卿。跑到門邊,門扉已經被人鎖住,根本就打不開。沈青嵐急得滿頭大汗,看著痛苦隱忍的納蘭卿,不敢拍打門扉,怕不小心將慕容清雲引來。只能跑到窗戶口,透過微開的縫隙,看到慕容清雲橫躺在下面的樹幹上,沈青嵐幾乎絕望了!
難道她今日真的要被困死在此?
納蘭卿雙目赤紅,豆大滴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有些已經滾落在眼睛裡,一陣刺痛,意識更加的模糊起來。
沈青嵐咬緊牙關,將身上的腰帛給解了下來,上前想要綁住納蘭卿的雙手。
心中卻有些膽怯,怕她的力氣不敵他,反倒羊入虎口。背脊緊緊的貼著牆壁走,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嵐兒,快點,綁住我。」納蘭卿咬破了舌頭,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溢出,保持著最後一絲的清明。他知道,這次失去意識之後,就算殺了他,也不能喚醒!
沈青嵐聽出他話中的凝重,緊緊的握著腰帛,汗水洇濕了腰帛。眼底閃過一抹堅定,快步的上前,抓著納蘭卿的手,反扣在身後,綁了一個死結。
咬破了被褥,撕成條,蒙住了納蘭卿的眼睛。沈青嵐鬆了口氣,專心的想辦法,破門出去。
搬著小板凳,一下一下的敲擊著門扉,門扉開始鬆動。沈青嵐眼底有著驚喜,彎身要去撬開。後退了幾步,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眼底的驚喜化為了恐懼。心陡然一沉,納蘭卿手上的死結已經掙脫,雙手如鐵鉗一般,緊緊的扣住她。
「啊——」
一個翻轉,將她壓在門扉上。沈青嵐嚇得失聲大叫!
納蘭卿面頰酡紅,呼出的氣息炙熱。急切的對著沈青嵐吻去,忽而,門扉被外力撞擊開。一襲紫衣的即墨璃闖入房間,身後跟著兩位侍衛。
「敲暈他!」即墨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眼底怒火翻湧。
侍衛上前,舉著劍鞘,敲擊在納蘭卿的後頸。
納蘭卿還不曾碰上沈青嵐,腦袋一昏,軟軟的癱倒在地。
即墨璃將自己的外裳褪下,給沈青嵐披上。看著她驚魂未定,眼底閃過一抹疼惜。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猛然望來,渙散的眸子裡,慢慢的凝聚光束,溫柔的說道:「沒事了。」
沈青嵐方才是真的絕望了,她身上中了慕容清雲下的藥散,她雖然清醒了過來,身體裡的力氣似乎被抽乾了一樣,根本就提不起勁。原本咬著牙撬門,最後被納蘭卿鉗制住,就感覺一座山壓著她,動彈不得,她以為真的要被慕容清雲的算計得逞時,沒有想到即墨璃出現了。
心中極為的有感觸,前一世她在最關鍵最困難的時候,是他……當初的憐月,施捨了她兩個饅頭,救了她。
這一回,又是他在至關重要的時刻出現。
可是他救了!
緊了緊手心,心中百味雜陳,低垂著頭說道:「憐月,除了一個要求外,其他的任何之事你都可以尋我。我會幫助你!」
即墨璃眼底閃過一抹澀痛,唇瓣掠過一抹譏誚的笑。他豈會不知她說的那個條件?皇位之於他,從來都是身外之物!她從來就不知,他為何要回來,攪入這場是非!
「好。」心中雖然如是想,即墨璃依舊點頭。唯有他應允了,她心中便會好受?
沈青嵐整個人虛脫一般,雙手環胸,緊緊的攏住披在肩上的衣裳,一隻手攙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往外走。踏出門外,忽而停頓,低聲道:「謝謝。」
即墨璃沉默了良久,看著她腳步虛浮的離開。終究是放心不下,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齊景楓趕到燕王府,燕王一襲黑色蟒袍,面目嚴肅的坐在正位上。劍眉入鬢,眉峰緊緊的蹙擰,略有些傷愁。
手臂,則是撐在小几上,旁邊擺放著白底藍紋的瓷壇,壇底下,鋪墊著一塊白色的布。
齊景楓踏進大廳,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他手邊的瓷壇,緊提的心,漸漸的下沉。落到了心底,似乎被利刃給刺破,一陣陣的絞痛。
「景楓,你母親叮囑我莫要告訴你她病重之事。讓我在她故去後,焚化了裝進罈子里,給你帶回來,以免你要回燕北奔喪。」燕王眼底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嗓音沙啞,略帶著哽咽道:「她若是瞞你一兩年,等事態平息之後,再告訴你,她說你定會一輩子不會放下,原諒不了自己。所以,才會有此番舉動,讓你莫要怪她不見你最後一面。」
齊景楓眼底蓄滿了悲慟,母親終究是了解他,才會這樣的狠!
雙膝不由得一屈,直挺的跪在地上,對著瓷壇,重重的磕三個響頭。
生兒不孝,不能在母親仙逝,見最後一面送終!
「死者為大,可生者最為重要。若為了她的事,耽擱了你們的大事,便是她的罪過。她說你素來聰明有主見,定能看開,明白她的心思。」燕王見齊景楓如此,便將這句原話說了出來。
齊景楓心底悲傷蔓延,他怎麼能夠看得開?孩子還不曾出生,母親知曉沈青嵐的狀況,每日去佛堂祈福,做了許多小孩的衣裳送到燕王府。心心念念的要見上孩子一面,那時京中局勢緊張,他便去信說中秋之際,便舉家回燕北。
卻不想,那一封信是最後的一封信。倘若如此,即使他捎上孩子的畫像給她看一眼,也不至於滿心遺憾的離世。
緊緊的捏著垂落在身側的手,鬆開,握緊。起身神色凝重的抱著瓷壇,去了祠堂。啞聲道:「長青,撤了紅綢。」
長青看著齊景楓眼底隱約閃爍的水光,和那冷漠的悲傷的身影,似乎承受著打擊,卻依舊僵硬筆挺,一步一步艱難的朝祠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