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坐上馬車,便聽到一聲尖銳的叫喊聲:「等等!世子妃等等!」
錢兒跳下馬車,沖了過來,抓著馬車晃動的帘子,喘著粗氣對沈青嵐說道:「世子妃,您還記得我麼?我是舟山王妃的丫鬟,王妃讓奴婢來通知你,不要去舟山王府,那是舟山王的陷阱。」
沈青嵐微微一怔,陷阱?
錢兒吞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有一回安平公主常常去府中與側妃喝茶,王妃便覺得奇怪,後來偷偷的跟去了書房,偷聽到了安平公主與王爺商議,要做一件大事,需要燕王世子手中的一樣東西,但是他們對付不了世子爺,便想將你捉住,威脅了世子爺。」
沈青嵐心下一震,安平是為了舟山王?
若是如此,便更應該去了!否則,舟山王知道是齊淺裳壞了他的事,必定會日子更加難過。
就在這時,有人傳來了消息:「世子妃,舟山王妃殞了!」
齊淺裳的死,不過是一枚石子扔進平靜的湖泊里,晃蕩了幾圈漣漪,便歸於了平靜。
喪葬從簡,停靈三日,便下葬了。
齊家人自是不高興,齊老太爺上奏調查齊淺裳的死因。舟山王自是不願,齊淺裳自盡而死,可她身上卻是傷痕累累,若是請仵作,即使是自殺也將說成是他虐殺。
正當舟山王愁眉不展時,清點齊淺裳遺物的管事,發現了一件新做的錦袍。舟山王看著上面的料子與花色、尺寸,臉色陰沉。
第二日便流傳出齊淺裳與人有私情,暴露後,無顏苟活,遂含毒自盡。
沈青嵐看著眼前這件玄青色錦袍,嘴角有著一抹譏笑。一句『齊淺裳不守婦道,與人苟且不說,還為其縫製衣裳。本王念在閣老的份面上,便不鬧的太難看,忍氣吞聲的將她葬了。否則,便是一把火,讓她散落成泥也未嘗不可。』便交代了齊家。
如今,外邊傳的沸沸揚揚。明明是舟山王不厚道,散播出去。因他這一番話,倒是因為齊家不識抬舉,適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好一個仁至義盡!
沈青嵐眼底掠過一抹深幽的寒芒,讓人將這件錦袍給焚化了。齊淺裳那般厭惡睿王,斷然不會與睿王有染。她留下這些引人詬病的物件,為的不過是惡化了舟山王與睿王之間的關係。
睿王是真心喜愛齊淺裳,她為人妻,依舊對她關懷備至,不過不領他的情罷了!即使齊淺裳是喜歡他的,最後也定不會嫁給他。
舟山王目高於頂,又豈會容忍他的妻子,紅杏出牆?
忽而,傳來一陣腳步聲,沈青嵐回頭望去,便看到滿面憔悴的睿王,匆匆而來。眼底有著急切,在見到亭中的沈青嵐時,疾步走來:「衣裳呢?裳兒給本王做的衣裳呢?」
睿王嗓音陡然拔高,一聲比一聲高。
燒了?
睿王眼底閃過一抹驚痛,捂住胸口,滿臉的悔恨。若是他知曉齊淺裳心中有他,他也不會因為心底的不甘與嫉妒,而諷刺嘲笑舟山王,他的王妃喜愛的是鳳鳴。那樣她的日子便會好過一些,舟山王也不會那般憎惡她!
是他!都是他害死了她!
「本王求你將衣裳給我,當年是我對不住你。」睿王眼底布滿了希翼,不斷的說著愧疚的話。
他沒有想過有一日會愛上齊淺裳,當初與她接觸,為的不過是她身後的齊家。不知不覺,便心裡落滿了她的身影。他只是用錯了手段,才會便宜了舟山王!
沈青嵐似乎知曉他心中所想,眼底的冷意更甚。齊淺裳做這件衣裳是按照睿王的喜好做的,卻不是給睿王,所以她不會給他!
「睿王已經來遲了一步!」沈青嵐滿面的哀愁,嘆息道:「當初你若有舟山王的那份手段,裳兒也不會厭惡你至極,下嫁給了舟山王。誰知,她誤以為的良人,卻害她慘死。一身的傷痕,無一絲完好,她那樣的嬌弱,怎得受得住?」
說到最後,沈青嵐眼底也有了一絲淚痕,微微側頭,用手按著眼角。
睿王臉色霎時一白,那日在院子裡,他因她的拒絕,差點用強。最後是沈青嵐及時救了她,或許就是那時,惹她厭惡。
細細的琢磨了沈青嵐的那句話,睿王聽出了些許的深意。是那個時候,舟山王見縫插針,奪得齊淺裳的青睞麼?
眼底布滿了陰霾,起身大步離開。
沈青嵐端著一杯花茶,淺抿了一口。側頭,那道玄青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後院。
「世子妃,安平公主要找的是火焰令!」陸姍將調查的消息,如數說了出來。
沈青嵐一怔,齊景楓不是將火焰令給宮陌鑰了麼?
「不管用什麼方法,將火焰令在西域公主手中的消息散播出去。」沈青嵐清冷的面容上,復上了一層寒霜,冷笑道:「聽說赫連公主將火焰令做為嫁妝!」
陸姍一怔,霎時明白沈青嵐的意思,轉身快步的離開。
沈青嵐望著水藍的天空,露出了一抹微澀的笑容:裳兒,你真傻,終究沒有堅強的挺過去。你放心,你所遭遇的罪過,我不會讓你白白擔受!
天空中,似乎浮現了第一次見到齊淺裳時的容顏。她為她挺身而出,不過是因為心念著鳳鳴,誤以為她是鳳鳴鐘愛的女子,便出言幫助她,不惜得罪了幕畫公主與一干貴女。
齊景楓攏袖立在小道上,目光悠揚的望著沈青嵐,她眉目恬靜秀麗,美艷的面容帶著淺淡的微笑。妍麗的笑顏在晴空下份外耀眼,好似玉色珠光,淡淡盈轉著輝芒。盈盈站在亭下,和煦的清風吹拂著她的裙擺,悠悠翻卷迴旋,宛若亭邊那紛紛揚揚而落的梨花白,風骨清淨。
齊景楓移不開雙目,眼底只容得下這一道麗影。看著她面容蒼白,如地上軟軟鋪落的梨白堆雪,毫無血色。心裡掠過一道憐惜,想到她這些時日來,夜半驚醒,眼底璀然的光芒點點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