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如何了?」想到此,麗妃焦急的看向沈青嵐。
「她很好。」沈青嵐一瞬不瞬的盯著麗妃,見她鬆了口氣,話鋒一轉道:「她被毒啞熏聾了。」
麗妃驟然一驚,面色愈發白了幾分。
「毒麼,你可識得?」沈青嵐再次開口問道。
麗妃身側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咬著唇瓣道:「不認識。」
沈青嵐挑高眉梢,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麗妃心底一突,仿佛她是一個琉璃般剔透的人,能被沈青嵐一眼看穿,慌忙別開頭,斂去了眸子裡複雜的神色,慌張的說道:「我被鎖在這裡頭,不見天日十年,如何會知曉毒麼?」
沈青嵐輕輕一笑,眼底似被風吹皺的一汪池水,蕩漾著漣漪。
麗妃一愣,不知沈青嵐是信了,還是不信?
沈青嵐端著石頭上的茶壺,斟茶,扔下一粒黑色的藥丸,茶水裡冒著細密的泡泡,恢復如常。
「喝了,我就相信你!」沈青嵐將茶杯遞給麗妃。
麗妃一雙眸子明亮,看不見歲月的痕跡,微微一閃,端著茶杯沒有猶豫的喝了下去。
沈青嵐扯下麗妃腰間洗得發白的錦囊,上面針線歪歪扭扭,儼然是初學者繡的花樣。麗妃如此愛護,或許是安平繡的。
麗妃一驚,伸手要搶,可是身上被銬著沉重的鐵鎖,身手並不靈活,輕而易舉的被沈青嵐避開。「香囊借我用一下,三日後,我定會將你救出去!」說罷,沈青嵐便朝著一旁的石階走去。
忽而,腳步一頓,她似乎有嗅到了在幻陣中那男子身上的氣息,待她凝神時,那氣息越發的淡了。
麗妃疾步跑來,不相信沈青嵐還會來救她。
「你若隨我一道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條。」沈青嵐冷聲道。
麗妃心頭一驚,咬牙道:「三日便三日,你若不來,我便將你進來過的消息捅出去!」
沈青嵐嗤笑了一聲,疾步離開。方才一出石洞,便聽到許氏悠悠的聲音響起:「燕王世子妃,你費盡心思,為的就是這裡頭的秘密。可你知不知,好奇心會害死人?」
聞言,沈青嵐心陡然一沉,許氏就站在假山前,神色淡淡,平靜無波的看著她,眼底的寧靜,格外的古怪。
沈青嵐面色沉靜如水,緩緩的側身走出來,收緊了手中那洗、白的錦囊,在許氏不遠處停了下來:「你不會透露出去。」十足的篤定。
沈青嵐抿緊了唇,她也是出來之後,才篤定許氏不會害她。若是許氏有心害她,便不會一個人在外等著她,甚至將周邊的暗衛給引走。
「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兒。」沈青嵐溫婉一笑,將燕王府標誌的玉牌,放在許氏的掌心,意味深長的說道:「各取所需罷了!」
許氏自是明白沈青嵐話中意思,欣然接受:「既然如此,我便讓人送世子妃離開。」
沈青嵐頷首,步伐輕盈的離開。
許氏望著沈青嵐的背影,回頭看了眼山洞,眼底閃過一抹暗芒。從假山後,走出一個丫鬟,面色擔憂的說道:「大少奶奶,這回會萬無一失?」
「不賭,怎會知曉?」許氏看著手心的玉牌,希望沈青嵐不會教她失望才是。
沈青嵐回到府中,便接到一封邀請函,看到上面娟秀的幾個字,微抿著嘴角。揉了揉額角,透過半敞開的窗子,看著那男人眉眼溫柔的逗弄孩子,不禁嘆息,這都有妻兒的人,還是這般招蜂引蝶!
「世子妃,去麼?」陸姍看著上面赫連拉幾個字,心中隱隱覺得不妙,西域公主與世子妃並不相熟,這時尋上世子妃,無非就是為了世子爺。
虧得長順與長福防賊一般的,誰曾想世子爺親自送上門去,給那女人給瞧見了。
「去吧。」沈青嵐心知赫連拉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人,若是不去,恐怕赫連拉不會善罷甘休。
陸姍便去準備馬車,沈青嵐也沒有進去,轉身出府,上了馬車,直接去了煙雨樓。
煙雨樓是一間詩社,裡面許多才子雅士。而赫連拉要了上好的雅間,沈青嵐到了,卻是瞧見詩社大廳的擂台上,坐著一位身著湖綠色衣裳的女子。一縷悠揚婉轉的琴音,自她素白的十指間流瀉而出。絲絲入扣,驀然迴轉,清脆悽美。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手指飛快的一滑,撥弄下最後一個音符,收攏了手指。女子盈盈起身,款款的走下擂台,在沈青嵐的面前站定。
看著沈青嵐眼底的讚賞,清脆的一笑:「燕王世子妃?久仰大名!」目光里有著蔑視與不屑,完全不將沈青嵐放進眼底,這是與生俱來,身份上賦予她的優越感。在她的眼中,大越的皇上都禮讓她三分,何況是一個大臣的女兒?因著她極度的自負,從來沒有想過,為何大越的皇上為何禮讓她!
沈青嵐看著眼前美艷動人的女子,五官精緻深邃,與宮陌鑰有幾分相似,當下便猜出了她的身份,一時不知她要作甚。
方才彈奏的那一曲,即使她這個不懂琴的門外漢,亦是看出她技法純熟,琴音無懈可擊,宛如天籟。
身後傳來一陣如雷的掌聲,此起彼伏,沈青嵐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倨傲,昂揚著頭顱,睥睨著沈青嵐道:「今日邀你來,便是說說名份之事。」
沈青嵐心下好笑,與她談論名份?
「我是代表著西域,來大越和親。貴國皇上允諾我可以自主選夫,而今我相中了燕王世子。可惜他已經娶妻,我並不打算放棄。以我尊貴的身份為妾,自是打西域王室的臉,左思右想下,你若肯自動做小,你的一雙兒女,我可以不計較,依舊讓他們做嫡子嫡女。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樣的身份,更適合你。」赫連拉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了來意,倒也是個爽快的人。
可她那一副施恩,生生讓人喜歡不起來,更多的是厭惡。搶著別人的東西,還想要旁人感恩戴德,簡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