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落水

  龔青嵐頷首,心中瞭然,史今芸知曉她與李府的恩怨,便沒有顧忌的說出口。再一個,便是投誠。

  可,她這個不得勢的齊少夫人的身份,史今芸為何要與她投誠?

  見她沉吟,史今芸心一沉,哂笑道:「瞧我這張嘴,將這些糟心事兒來煩妹妹作甚。」岔開話題道:「募善會其他瑣事,你可吩咐其他三府的人辦,但是募捐物品與銀子,你便做個帳本做登記。千萬不要經了旁人的手,若是少了的,可要你自個填補空缺。」

  這些龔青嵐都知道,其中的油水也不少。所以每到募善會,各個府中人,便都殷情的過問。

  李麗影啊——

  她該如何安排?

  「聽聞三少夫人最善交際?」龔青嵐想到齊景楓為她備的冊子,上面有詳細的記載李麗影的事跡。

  史今芸一怔,笑道:「對。」

  「若安排三少夫人去各府借餐具用品,應當可行?」龔青嵐想要藉由募善會從許氏手中奪權,定然是不容許有意外狀況發生。平陽郡主恨她入骨,李麗影又恰巧插手募善會之事,她如何能不防?

  聞言,史今芸這才斂去臉上的笑,目光探究的打量龔青嵐。半晌,才嘆道:「妹妹果然是聰慧之人。」

  二人交談了募善會的細節,已到了晌午,龔青嵐便起身告辭。

  史今芸吩咐花萼將人領出府,遠遠的望著龔青嵐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里,沉思了片刻,臉上的笑容盡褪。「出來吧。」

  自內室出來一名紅色鑲金邊錦袍男子,玉冠束髮。五官精緻秀美,卻絲毫不顯女氣。眉宇間的凌厲,平添了幾分銳氣。

  「是她?」史今芸口氣冷淡,面如覆霜,絲毫不見之前的熱情。

  鳳鳴緩緩的踱步至炕邊,慵懶的靠在引枕上。手指摩挲著龔青嵐飲過的茶杯,不容置疑道。「錯不了。」

  「剛才試探,她是謹慎之人,怕是很難從她口中套出話來。」史今芸面色凝重,龔青嵐給人隨和,易親近。實則是很重的心防,一般極少有人能得她信任。「極難。」加重了幾分語氣。

  鳳鳴一直在裡頭,自是聽得龔青嵐的話,每句都是深思熟慮後才說,超出她能掌控範圍,便是笑而不語,靜靜的品茶聆聽。

  心下,不禁對她有幾分好奇。

  「募善會前若探聽不到,便……罷了。你與她結交,贏得她的信任便是。」說罷,鳳鳴便離開了暖香院。

  而剛走出暖香院的龔青嵐,卻是被魏夫人的丫鬟攔住:「齊少夫人,夫人邀您在府中用膳。」

  聞言,龔青嵐心一沉,有著不好的預感。

  水榭

  氣氛凝重,兩個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二夫人許氏則是面色青白的立在一旁,齊楚嬰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小杌上,面無人色,一雙靈動的杏眼,滿是驚惶。

  魏夫人面目沉靜,看不出喜怒。垂著眼瞼,撥弄著茶蓋,望著沉浮的茶葉,緩緩的說道:「是誰領著齊小姐去鳳吟軒?」平靜毫無起伏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威嚴。

  兩個丫鬟臉色霎那間一片慘白,哭喊道:「夫人,奴婢也不知。奴婢領著齊小姐去換衣裳,齊小姐讓奴婢去花圃摘三色牡丹給她別發。奴婢將花採摘回來,便聽到齊小姐驚叫,趕過去時,已經掉落在鳳吟軒門口的荷塘。」說著,哆哆嗦嗦的從袖口掏出乾癟的牡丹。

  「夫人,奴婢要帶齊小姐去三奶奶的水月齋,與風吟軒路相反,怎能往那邊去?」另一個丫鬟戰戰兢兢的申辯。

  侯府之人,誰都知曉風吟軒住著從京都而來的貴客,最是喜清靜。自從貴客入住,便劃分成禁地。平素他們要途徑鳳吟軒門口,都繞道而去,怎會失誤的帶著客人朝那邊去?

  「你們撒謊!」齊楚嬰美目含淚,泫然欲泣。嗓音並不尖銳,反而虛弱柔美,更有控訴力。「我豈會這般不知禮數?何況,我自小便對花粉過敏,院子裡不曾栽種花卉,更不可能吩咐你們採摘牡丹。若不是……若不是鳳公子搭救,還不知給你們如何污衊!」

  魏夫人並不言語,犀利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放下茶杯。候在她身後的李麗影,忙笑道:「母親,齊小姐說得有理。她又是我們府中的客人,初次來府中,怎知去往鳳吟軒的道?怕是被這些個偷奸耍滑的丫頭給害了!」

  齊楚嬰感激的看著李麗影,她不過是詢問了一句府中若來貴客,是安排在哪邊院落?那丫鬟便將她帶去鳳吟軒,還不待她看清,眼前一花,便被推落入了荷塘。

  可,這句話萬萬說不得。

  「母親,這兩個丫鬟是大嫂身邊的人,可要喚大嫂過來?」李麗影柔順的望著魏夫人。

  「傳府醫。」魏夫人瞟了李麗影一眼,隨即轉向齊楚嬰,見她面色青紅,緩緩的說道:「若是這兩個丫頭胡編捏造,便交由你們處置。」隻字不提史今芸,氣的李麗影咬牙飲恨。

  齊楚嬰被魏夫人說得臉上滾燙,有點沒臉的感覺。仿佛她在撒謊一般,可她是對花過敏,卻是只有杏花。為了避禍,她便誇大了去。

  手心捏緊了裙角,心中暗恨史今芸。想到今兒個初到魏國侯府被她的丫鬟擺一道,這會子給她領路的是同是她的丫頭,心底恨意奔騰。莫不是她與龔青嵐串通好,陷害她?

  許榕也是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衣袖被齊楚嬰拉了拉,低頭齊楚嬰在耳邊嘀咕,許榕臉色變了變。指著齊楚嬰的鼻子怒罵道:「你個眼皮子淺薄的東西,你要討好你大嫂嫂,該去花農那兒尋三色牡丹。為何貪圖方便,在這採摘?也活該你落水!」

  許榕心中暗贊齊楚嬰機敏,將髒水潑龔青嵐身上的同時撇清關係。之所以要摘花,不過是為了討好她大嫂嫂。倘若日後有人提及這事兒,也可說被逼無奈,護住了名聲。要臭,也該是臭龔青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