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失聲的喚道。
沈青嵐一愣,看了一眼銅鏡中的人,微微蹙眉,她依舊是她,與幕畫沒有半分相似之處。皇后為何喚她幕畫?難道……
心裡隱隱有著猜測,似乎這一次回京,皇后便格外的暴戾,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而今,更是出現了幻覺,難道有人在暗處對付她?
那人又會是誰?
孝姑姑更是驚愕,霎那間便回過神來,輕輕的喚著皇后:「娘娘,那是燕王世子妃。」
皇后恍惚的目光,逐漸的清明起來。
看著站著不動的侍衛,一臉怒火的說道:「快拿下!」根本就忘記了方才之事。
孝姑姑暗暗心驚,兀自留心。近來,她也發覺皇后愈發的性格暴躁,斂去了眸子裡一閃而逝翻湧的情緒,攙扶著皇后在一旁的位置上落座。
沈青嵐看著漸漸向她靠攏的侍衛,心底驟然一慌,皇后以往還有顧慮,如今似乎被操縱,根本無法壓制她陰狠的性子。
「慢著!」沈青嵐向後退了一步,鎮定自若的看著皇后,道:「皇后應當知曉,我若折損在你的手中,對你也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替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唇邊掠過一抹冷笑,想到她床榻之上,那一排的人頭,冷靜下來的性子又狂躁了起來:「你素來就聰慧,可惜這一次……」皇后並沒有再言語,而是轉動著尖利的指套,笑的陰毒。
沈青嵐心頭一跳,皇后方才明明已經穩定了下來。她的話,並沒有刺激到皇后,她為何又突然激動起來?
「你的小孩已經在下邊等著你了,你這麼愛他們,想來也捨不得你的小孩孤單,何不去陪他們?本宮這是在做好事,成全你!」皇后並沒有刻意的壓制住心裡的暴戾,只想著解決了沈青嵐,除掉這一個大大的隱患,順便替她的畫兒報仇!
皇后親自拿著匕首,步步逼近了沈青嵐,看著她驟變的臉色,笑的肆意:「你放心,你悄無聲息的消失,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本宮的頭上。就算懷疑又如何?你們一家人都要團聚了!」頓了頓,陰冷的說道:「齊景楓殺了傳旨的禁軍,這是違抗聖命,要株連。」
沈青嵐唇色發白,緊緊的捏著手心,伸直了脖子,看著緊緊貼在她臉上的冰冷匕首,寒冷的涼意,直抵心底,換身一顫。
「這張臉多美啊,從這裡先割下去?」皇后手腕一轉,刀刃割在沈青嵐的臉上。
「你中了藥散,是毒麼對你下的毒!」沈青嵐閉上眼,一口氣說了出來。心中止不住的發顫,她在賭,將她心底的推測說了說來:「安平!毒麼是不是安平!你燒殺了她的母妃,表面服從你,可是心底卻是憎恨你,尋找著時機,要報仇!」
皇后手一頓,面色千變萬化,眼底驟然閃過殺機。
就在這時,沈青嵐睨了眼血紅的天際,忽而奪過了皇后手中的匕首。皇后大怒,面色陰沉的揮手,冷冽的說道:「賜一丈紅!」
皇后冷冷的一笑,正欲開口,卻覺得沈青嵐這時說出這樣的話來,斷然是下套。
「本宮可沒有謀害皇上,太后都說是毒麼,與本宮何干?帶下去!」皇后轉身出去,看到虛弱得坐在輪椅中的即墨擎天,大驚失色,後退了一步,唇瓣抖動,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心中暗自慶幸,並沒有中了沈青嵐的圈套。若是她被沈青嵐套出話來,恐怕此刻,面臨的便是雷霆之怒!
「皇上,您醒了?」皇后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即墨擎,生怕是有人假冒。可看了半晌,依舊沒有任何的端倪,心中吃驚不小,只有她的手中有解藥,即墨擎天怎得突然就醒了?
突然間,想到沈青嵐的話,心中驚疑不定。
毒麼出賣了她?
不!
不會的!
皇后顧自搖著頭,神色略有些慌張。
即墨擎天面色複雜的看著皇后,沉睡將近一年,皇后如今這模樣,哪裡有往常那般端莊鎮定?
想到自己被她整治得這般慘烈,大越皇朝被她攪弄得烏煙瘴氣,怒從中來:「皇后破壞朝綱,禍亂江山,理應廢其後位。朕特念舊恩,皇后薄氏安置於崇陽殿,非死不得出。」
皇后腳下一個踉蹌,幸而孝姑姑立在身後,扶住了皇后。
皇后一手推開孝姑姑,難以置信的看著即墨擎天,不能廢了她,便讓她老死宮中!
崇陽殿是什麼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
進去了,她必定無出!
「皇上,您昏睡一年,臣妾鞠躬盡瘁的打理朝政,到頭來您卻如此待我,我怎能服氣?」皇后色厲內荏,尖聲說道。
即墨擎天一臉厭惡之色,擺了擺手,讓人放了沈青嵐,轉身離開了未央宮。
一眾侍衛,監視著皇后搬去崇陽殿。
沈青嵐恰好走出來,皇后眼底露出一抹詭異的光芒,冷哼一聲,端莊的走出未央殿。
微微一怔,沈青嵐不知即墨擎天怎得突然間醒了過來,不過回想皇后說的話,隱約間猜測到發生了什麼。
若是燕王府陷入了進退維艱之際,即墨擎天醒來,才能化解了這樣的局勢。
走出未央宮,即墨擎天安排了轎攆,抬著沈青嵐出宮。
走下轎攆,沈青嵐便看到他站在如血的夕陽下。紅色的火燒雲投射在他的身上,倒影出溫暖的淡金色光澤。粉紅的桃花籟籟的飄落,紛紛揚揚的落在他的發間,飄然滾落在地上,清風吹拂,在他腳邊飛舞。在落日餘暉中,凝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
沈青嵐心中的沉重,在見到齊景楓的剎那,煙消雲散。
齊景楓緩緩信步至她的身畔,伸手拭掉她臉頰滲透出的血珠,已經乾涸,凝結成痂。張開雙臂,將她圈進懷中,埋在她的頸窩,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好似輕輕的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