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楓清峭冷峻的面容覆著寒霜,額角的青筋隱隱的跳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怒極反笑道:「然後與他去西域?」
「你胡說什麼呢?」沈青嵐覺得他無比的怪異,找宮陌鑰幫忙,與去西域半點關係都沒有。
見此,齊景楓也意識到了不對,都說關心則亂。這一冷靜下來,便發覺兩個人說話,似乎不在一個點子上。
「這個玉章不是宮陌鑰給你的?」齊景楓眉頭微蹙,淡淡的問道。
「這是寶兒臨走前給我的,她說擔憂你的身子沒有好全,若是有個好歹,可以找宮陌鑰幫你診治!」沈青嵐隱隱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誤會了什麼,聽到他這麼一說,便覺得好笑。她與宮陌鑰?怎麼可能!
齊景楓看著她揶揄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隨即想到他讓長順做的事情,眉頭緊促,似乎有點不妙!
沈青嵐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拿著李鳳姣給的玉佩說道:「今兒個我給你閨女定下了一門親事。」
齊景楓眉頭打結:「退了!」
「為何?」沈青嵐把玩著手中的玉佩,不理會他的臭臉,逕自說道:「定的是鳳嬌的兒子。」
齊景楓的臉色更臭了,早產先天不足,比他的身體還不如,他怎麼捨得他悟在心尖上的小女人嫁過去吃苦?
「不行!」語氣堅定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沈青嵐撇了撇嘴,關於他閨女的事,齊景楓是心中都沒有她的地位了。唉聲嘆氣道:「你是有了女兒,便不要我了。這女兒也是我的,難道我就不能做主了?這門親事,我認定了!」
齊景楓打算說什麼,看到李鳳姣一臉急色的走來,看了齊景楓一眼,急切的說道:「你是不是對宮太子動手了?之前我去驛站找他,同意給我兒子治病。才轉眼間的功夫,他便回絕了。」話中明里暗裡透露著是齊景楓的緣故。
沈青嵐聯想到他之前的異樣,和李鳳姣的事情聯合起來,便知他亂吃醋了釀造了錯事,心下暗笑:這會子親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因他失智而導致,齊景楓赧然。微抿著唇角,淡掃了一眼掩嘴失笑的女人,淡雅的說道:「你兒子在燕北,宮陌鑰去燕北不太可能。你兒子的身體也不適宜長途跋涉,即使他願意,也不一定最後就能診治。如今他推遲也好,納蘭卿的醫術不在他之下,你可以去尋他!」
李鳳姣愕然,那個把自己盤纏給別人,自己沒有路費,一邊行醫一邊來京都的那個納蘭卿?
看著呆呆木木,醫術當真可靠?
就算納蘭卿醫術了得,不知給多少人騙過的納蘭卿,不知如今在何處。為難的說道:「我進京時碰見過他,看著老弱婦孺可憐,便將盤纏盡數給了旁人。自己沒有盤纏,行醫賺盤纏。可是被人哭窮幾句,他分文不收,反而給人採藥送去。這樣一來,許多家境殷實的人,也愛貪圖他的小便宜,幾乎沒有人再給過他診金。」那些銀子只夠他每日買幾個饅頭吃,客棧也住不起,興許還停留在夷平。
沈青嵐嘴角顫了顫,納蘭卿她知道是個迂腐且善良的人,可是沒有想到他善良到這個地步。略微沉吟了一番,凝重的說道:「納蘭卿的醫術是不錯,可若是尋他,不知要費多長的功夫。我能理解你,與其找一個不知蹤跡的人,不如舍遠求近。」說話間,水眸有意無意的看向齊景楓。
齊景楓別開臉,不看沈青嵐。心裡思索著,可要尋智臻給李鳳姣兒子治病。
毒麼與智臻有仇,智臻年紀大了,著實不該再捲入這趟渾水!
李鳳姣臉色黯淡了下來,十指緊緊的絞擰在一起,骨節發白。那么小,她怎麼捨得離開他的身邊?
「你若不捨得,可以留在他的身旁。」齊景楓淡淡的說道,也算是作為他的過失彌補。
沈青嵐眉眼含笑,有齊景楓這句話,便萬事都好說了!
李鳳姣也鬆了一口氣。
齊景楓吩咐長福去找人,到了晚間,長福帶了個不好的消息的回府:「世子爺,智臻大師,已經在燕北普陀寺圓寂。」
沈青嵐聽後,眼底有著一絲難以置信。那個慈祥和藹的老人,就這樣圓寂了?
齊景楓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落葉歸根,他不論走多遠,心還是在燕北。
李鳳姣支撐不住的癱軟在地上,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乾了一樣。智臻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今也被壓垮,叫她如何接受?
齊景楓也是即將要做父親的人,每次與沈青嵐腹中的孩兒互動,心裡頭都盈滿了感動。他自身也是早產,小時候吃盡了苦難,見李鳳姣如此,清幽的眸子裡閃過一道輝芒。逕自去了驛站!
宮陌鑰依舊是一襲青衫,坐在桌旁。桌子上擺放著兩杯茶水,端著他面前的那一杯,悠閒的轉動,似乎在等什麼人。
「吱呀——」
門扉被推開,一股寒風吹拂著屋子裡的輕紗飛舞,珠簾碰撞,散發出清脆的響聲。齊景楓關上門扉,掀開珠簾,屋子裡透著一縷冷香。
看著他對面的那一杯冒著絲絲縷縷熱氣的茶水,齊景楓撩開袍擺,優雅的落座。
「何苦為難一個愛子心切的女子。」齊景楓端著茶杯,茶杯內茶葉沉浮不定。
宮陌鑰輕笑,指骨分明的手,白皙而細膩。可上面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如同上好的白瓷碎裂,拼湊而成。
「我與世子恩怨早已兩消,你卻又為何為難我?以為動了我的人,嫁禍與我,就能將我趕出了大越?如今大越皇帝昏迷不醒,皇后把持朝綱,不要說我刺探軍情,謀害要臣。就是我胡亂燒殺掠奪,你們皇后也不會當真對我如何。」宮陌鑰眼底有著一抹淺顯的諷刺,似乎在嘲笑著他的幼稚作為。「為了一個女人,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