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鐵青,擺放在龍案上的手發抖。這件事太過突然,出乎她的意料。六部有一半是她的人,禁軍有三分之一是她的人,如今全都吊死……
「嘩啦——」
皇后失態的將東西全都揮落在地,面部的肌肉因緊繃而顫動。眼底布滿了森冷的寒氣,又有著強烈的恨意。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有人來報?」皇后這句話,幾乎從牙縫中磨輾而出,一字一句的咬出來。
內侍公公嚇得渾身發抖,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一本打開的奏摺,魂飛魄散。這些大臣昨日裡便知六部的人被抓,他們卻沒有一丁點的消息,皇后完全被蒙在鼓裡。似乎所有人都知,而他們不知。仿佛是刻意的隱瞞著皇后!
這個想法,令人心驚!
這一刻,他只希望皇后氣到失去理智,忘記了奏摺。可他的希望落空,因為皇后整理了情緒,讓他把奏摺拿上去。
內侍公公心驚膽顫的拾起,哆哆嗦嗦的捧著,放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一一翻開,全都是彈劾長寧侯薄宗石,胡亂抓人,嚴重擾亂了朝綱。並且,沒有聖旨,私自處決六部大臣。
皇后臉一下子便青了,竟然是她的好父親!她的好父親壞了她的好事,卻一個口信都不留給她!
「啪!」皇后氣得打砸了一支玉筆,胸口劇烈的起伏。手指發顫的指著內侍公公道:「宣長寧侯進宮!」
而在長寧侯府的薄宗石,一大早聽到消息,連忙找上了薄黎希。
薄黎希包紮著傷口,躺在床上養傷。驀然聽到薄宗石的話,猛然坐起身,臉色陰沉的說道:「今日處決的人,已經死了?吊死在宮門?」
怎麼可能?
薄黎希心裡快速的想著疑點,忽而發覺,原本一直纏著他莫要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即墨璃,在聽到他收拾了那幾個人之後,為之變色的離開,之後卻是沒有了動靜。
難道,那個時候他察覺到了異樣?可,那些人都是沈青嵐的人……等等,沈青嵐的人?思路驀然清晰了起來,格外深沉的說道:「父親,我們中計了!那些人興許不是沈青嵐的人!」
薄宗石隱忍著怒火,額角的青筋突出,一拳砸在小几上。有著不好的預感:「趕緊進宮見你大姐。」
薄黎希冷笑,恐怕晚了!
若當真是如他們所想,恐怕宮中已經來人了!
沈青嵐,你狠!為了讓本世子相信消息是真的,不惜暴露自己的實力。這樣的精心算計,興許賢王也被算計在了其中。
這樣的聰明才智,深沉的心計,絲毫不遜於一個男兒。
「我出去一趟!」薄黎希掀開被子下床,冷沉著臉穿衣裳。
薄宗石正欲多說幾句,管家急匆匆的走來,稟告道:「侯爺,宮中來人,皇后娘娘請您進宮一趟!」隨即,掏出一封信,遞給薄黎希:「世子爺,這是一大清早,一個小乞兒送來的信。」
薄黎希眸光微閃,接過信封,拆開看清楚裡頭的內容,臉色驀地一變,緊緊的將信紙捏成一團,碎裂成粉末。咬牙切齒的說道:「沈青嵐!」
外面人心惶惶,沈青嵐愜意的躺在貴妃榻上,吃著奶羹,一邊聽著齊景楓用他溫潤清雅的嗓音,念著故事。
肚皮里的小傢伙,回應似的,踢兩下肚皮。每當這個時候,齊景楓便愉悅的大笑。沈青嵐看著他發自內心的笑,也跟著展顏歡笑。
一時間,氣氛融洽至極。
逍遙王進來的時候,遠遠的停駐了腳步,這和樂融融的一幕,似乎無人能夠插足進去。也不忍心,破壞了這一份美好。
可,美好往往是被用來打破的。何況,是一個愛慕那個幸福男人的女人!
緊跟著逍遙王來的方如月,尖利的指甲,緊緊的掐進掌心。看著那刺眼的一幕,眼底凝結著濃烈的恨意與嫉妒。
「王爺,我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方如月嗓音細細柔柔,卻足以讓不遠處亭中的人聽見。挽著逍遙王的手臂,笑盈盈的朝他們二人走去,一臉歉意的說道:「呵呵,不好意思,我們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本來打算走,沒有想到吵到你們了。」方如月看到沈青嵐的眼睛裡,那裡面如千年的寒潭,刺骨的寒涼,使她下意識的打了寒顫。緊緊的掐著逍遙王的手臂,適才沒有那種害怕到想逃的感覺。
方如月面色微微發白,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上次栽在她的手中,不過是自己失策了。如今謹慎,諒她也抓不到把柄!
逍遙王手臂刺痛,看著那玉指力度大得似乎要掐進他的肉里,眼底閃過不悅。伸手將她的手拂落,方如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力甩開,一個不穩,踉蹌的向前栽去。慌張的隨手抓到了一個路過的侍衛站穩,狼狽的站起身來。看到大家怪異的目光,方如月適才發現她扯落了侍衛的腰帶,侍衛提著褲子,面色驚惶的看著眾人。
「啊!」方如月鬆開手,尖銳的叫喊。
「你下去。」沈青嵐淡漠的揮手道。
侍衛如獲大赦,逃也似的離開。
方如月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飾,一定是這個賤人故意的,故意讓她出盡醜態!
她不會放過她的!方如月在心底發誓。
逍遙王含笑的眸子裡,深處隱藏著一抹嫌惡。這個女人丟盡了他的臉面,若不是因著方總督,他寧娶青樓女子,也不會娶這沒腦子的女人!
想到逃跑了的寶兒,逍遙王覺得今年他是犯太歲了!
信步走進亭中,隨意的在石凳上坐下,挑揀著一顆核桃,拿著一個小鐵錘砸開,撿著果肉吃著道:「你們這恩愛的,羨煞了我啊。」目光落在沈青嵐的肚皮上:「瞧這尖尖的,定然是小子。小子好,到時候我生個閨女,咱們結成親家!」
齊景楓毫不留情面的拒絕:「算了,我兒怕是配不上王爺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