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寶兒自言自語,墨清眼皮不動一下,若仔細查看,便能發現他抿直的嘴角微微顫了顫。
「雪都停了,你還不許我出去?」寶兒將手中的花骨朵一扔,氣鼓鼓的瞪著墨清。
墨清半掀著眼皮,懶懶的看著外頭,抱劍掃了她一眼,道:「亂跑?」
「不跑。」寶兒氣勢弱了起來,可又不甘心被他壓著,不甘示弱的說道:「算了,准許你跟我屁股後面。」
墨清懶得理她,腳步一轉,大步出門。
寶兒歡快的跟了上去,坐著馬車到了繁華的街道。寶兒看得眼花繚亂,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她剛剛穿越到這裡,便想著要看看『古城』,沒想到感覺被想像的還要好。
正要看捏泥人,後領被提了起來。整個人被拎著,眼前一花,便看到眼前一堵黑牆。
「好歹人家是個公主,你能不能別動不動亂拎人?」寶兒順了順後領,沒好氣的說道。成天被拎來拎去,誰都怒了!
墨清瞟了她一眼,寶兒住了嘴。
看著他萬年不變的表情,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就如同前世挽著哥哥的手臂一般,伸手挽著墨清的手臂,連拖帶拽的拉著墨清往前走:「這會子我不會亂跑。」
墨清眸光微閃,一抹柔光稍縱即逝。跟在她的身後,卻極好的將她護住,沒有被來往的行人給撞上她。
配合極好的二人,並沒有看到一輛方才進城而來的黑蓬馬車,停在不遠處的巷子裡,一雙幽藍的眸子,透過半掀開的車簾,追隨著二人。
小一站在馬車外,看著嘻嘻哈哈,與男子勾肩搭背,氣得臉色通紅。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水性楊花!聽說是跟著宮大夫走的,如今又挽著旁的男人的手!
當真是不知羞!
「少爺。」小一替三少爺抱不平,這個女人定然不是專心喜歡少爺,否則,怎麼可能到處勾引男人?虧得少爺稍稍好了一些,便緊趕著去西域尋她,未曾料到,到了西域得到的是她來大越和親。少爺急得腿疾發作,卻不敢停歇,怕耽擱一會兒功夫,便來不及。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到帝京,方一進城,就瞧見她與別的男子在一塊。
魏紹勤面色蒼白,眼底布滿了血絲,眉宇間透著濃濃的疲憊。雙手摸著有了知覺的雙腿,沉默道:「先找個客棧住下。」
馬車駛離,魏紹勤看著原本挽著手背走的二人,親昵的抱在一起,隨後說了什麼,男子蹲下身子,將她背在背上。
眸光黯淡,她……似乎過得很好。
目光凝視著雙腿,眼底有著氣餒。當初她的話猶言在耳,如今她的身邊已經有別的男人陪伴。可能怪誰?是他先放的手!
嘴角慢慢凝著一抹苦笑,自己種下的苦果,便由自己慢慢的品。
寶兒委屈的撅著嘴,這人會說人話麼?明明夠痛了,還往上面撒鹽。誰知曉人來人往,密集的街道中間,會有一個坑?
看著自己的腳,動一動便是刺骨的痛,苦巴巴的說道:「我走不動。」
墨清見她如此,沉默了片刻,轉身蹲了下來。
寶兒稍稍有些顧忌,隨即又覺得自個矯情。西域民風開放,而且她又是二十一世紀來的人,不就是背一下?
猶豫了一下,便趴在他的背上。
「明日便是宮宴,我這傷能參加麼?你替我送帖子去逍遙王府?」寶兒輕輕嘆息,果然是不能任性,一任性,這不就遭報應了!
側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仿佛又想到那個充滿檀香的懷抱。如罌/粟一般,令人上癮。
似乎若有所感,寶兒睜開眼,看向小巷,只有一輛黑蓬馬車,緩緩的駛過。心口,莫名的漏跳了半拍。
伸手捂著胸口,怔怔的回不過神來。
「醫館?」墨清冷聲詢問著寶兒,見她毫無反應,問了幾遍擰眉點了她的痛穴。
寶兒小腿一抽,痛得回過神來,張嘴對著他的肩膀想要咬下去。腦中想起了她咬破一雙修長如玉的手,那是她見過最完美的一雙手。圓潤的指尖掛著幾滴血,份外的妖艷。那人絲毫不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溫和的看著她,似乎永遠也沒有脾氣。垂目看著他的肩膀,聳拉著眼皮,嘟囔道:「為何不是先遇上你。」寶兒自嘲一笑,感情不分先來後到,即使先遇見他,不一定就能愛上!
並沒有發現,墨清背脊有一瞬的僵硬。眸子裡閃過複雜的光芒,閃爍了幾下,便歸於沉寂。
墨清沒有徵詢她的意見,逕自帶著她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館。寶兒掀開帘子,墨清背著她進去。手一鬆開厚重的灰布帘子,轉頭間,對上一雙她甘願深陷進去,不願自拔的幽藍雙眸。
寶兒屏住了呼吸,直直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似乎魂魄都要被吸納了進去。
他面頰消瘦,渾身透著濃濃的疲倦。仰靠在椅背上,神態落寞而孤寂。仿佛,被人給遺落。
抿著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怎得會被人給拋棄?她將整顆心掏著捧在他眼前,他都不屑一顧。回憶起過往,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痛。
雙手緊緊的扣著墨清的肩膀,平復了心緒,故作鎮定的沖他一笑:「三少爺在看病?」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不過一瞬,便淡淡的收回視線。
魏紹勤呼吸一滯,淡而疏離的一句尋常問候,不過是表達著禮性。他從來不知,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會這樣的心痛。寧願她視若無睹,這樣也證明她不曾放下過往。
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收攏。看著她趴伏在男子的背上,那淡淡的笑,份外的刺眼。
「熟識?」墨清眉頭微微一蹙,將她放在榻上,一副不屑的樣子。上下打量著魏紹勤,眼光真差!
寶兒腳動了動,鑽心的痛,皺緊了眉:「不太相熟,當初我曾在魏府做過丫頭。」彎腰要撩起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