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青嵐跌跌撞撞的起身,俯身就要朝坡下跳去。
趙默快速的抽出劍鞘,擋在她的身前,制止道:「姑娘,莫要輕易尋短見。歹徒若是方才逃走,我們往前追,還來得及。」
「我,我不知,我是被一輛黑色的馬車擄來……」龔青雅垂著眼角,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喜色。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等人追上前面那一輛黑色平頂馬車,齊景楓這輩子休想甩掉她!輕薄女子,本就要對她負責。若是他不願意,馬車裡的那位定然也會要他許她名份!
趙默見她不似方才那般激動,便先下坡回稟將軍。腳下踩著一塊物件,抬起腳,腳下是一塊羊脂玉,正面上刻著一片楓葉,中間一個楷體的景字。翻看玉佩,背面是齊家圖騰。
心中一沉,趙默加快了腳步,並沒有看到龔青雅眼底閃過得逞的精芒。
「將軍,山坡上有位姑娘被輕薄,屬下在草叢裡拾到一枚玉佩。」趙默將玉佩遞了進去。
沈長宏摩挲著手中溫潤細膩的玉佩,沉吟了片刻,便親自步下馬車:「趙兵,你去前方追趕歹徒。」手背在身後,上了山坡。
這是插手管了?
趙默不敢耽擱,立即跟了上去。
龔青雅看著來人大越四十左右,面龐線條冷硬,五官端正俊秀,一襲金色滾邊的黑色錦袍,整個人散發出冷冽威嚴的氣息。
往那隨意一站,便給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龔青雅嚇的忘記了哭,怔怔的看著俊美不惑的男人,雖然與她父親同歲,絲毫不顯老態。比年輕的男子成熟穩重,飽含滄桑。更加的迷人!
沈長宏眸光一凜,迫人的寒氣,直逼龔青雅。
龔青雅渾身一個激靈,濃烈的煞氣,使她四肢冰涼,猛然發覺她看的是何人!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將頭埋在胸口,她怕多看一眼,便會露了陷。
沈長宏出生寒門,一舉進京考上了武狀元,得到前朝貴族千金的青睞,身份水漲船高。在前朝覆滅後,遠赴邊關。從一個先鋒,爬到了如今正一品大將軍的位置。卻是至今未娶!
其中什麼緣由,外人不得知。有人傳言,沈將軍心愛的女子病逝,他便終生不娶。最是痛恨玷污女子清白,卻不願負責的男子。
正是看中這一點,龔青雅才奮手一搏!
「齊景楓?」沈長宏低低的吐出幾個字,有些意味難明。
龔青雅渾身一顫,抽泣道:「小女不知……懇請大人為小女做主……」
沈長宏不再開口。
龔青嵐攙扶著紅玉的手下來,遙遙望見龔青雅眼底的震驚之色,嘴角勾著一抹冷笑。走上山坡,驚訝的說道:「妹妹,怎得是你?方才侍衛說這兒有個姑娘出事兒,歹徒坐著黑色的馬車。我這心裡頭古怪,卻也不好強行走了,便隨著侍衛來一遭,不曾想是你!」說著,龔青嵐滿臉的擔憂之色,關切的問道:「可有找到歹徒?」
「姐姐,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姐夫的貼身玉佩……」龔青雅淚水滾落,絕望的說道:「妹妹沒臉活下去了,失了清白,苟活在世,平白辱沒了龔府門楣。」龔青雅說罷,渾身被抽去力氣一般,癱軟在地,空洞的目光里,沒有一絲求生的欲望。
這時,一個滿頭大汗,渾身狼狽的丫頭走來,抱著龔青雅嚎啕大哭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芹兒……」龔青雅喚了一聲,主僕兩便抱頭痛哭。
沈長宏望著龔青嵐纖細的背影,聽著她們姐妹兩的對話,心知這女子是齊景楓的妻子,那麼便是龔府的大小姐龔青嵐,被污了清白的女子,則是龔府三小姐龔青雅。
「這麼晚,齊少夫人坐著馬車進城?」趙默從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了問題。齊景楓的玉佩落在事發現場,受害人指控輕薄她的人坐著黑色的平頂馬車離開。而他們攔截的正是龔青雅所描繪,裡頭卻沒有嫌疑人,反倒是坐著嫌疑人的妻子。莫不是為了替嫌疑人遮掩?
「前方不遠是我陪嫁的莊子,前兩日摘了幾筐葡萄不曾帶回府。今日裡特地去挑選葡萄釀酒,誰知馬車壞了,待修好後,已是到了這個時辰。」龔青嵐緩緩的回答,目光淡淡的掃過沈長宏,卻定住一般,怔怔的望過去。
沈長宏看著龔青嵐的樣貌,也是渾身如雷擊,緊繃僵直。
龔青嵐不過一瞬,便恢復如常,憂心忡忡的說道:「我想那歹徒見有人來,斷然是不會坐馬車離開,那定然是會在坡下碰見了這位大人。可能是在這背山躲藏了起來,勞煩這位大人差人去找。」頓了頓,龔青嵐看著沈長宏說道:「大人,可否將玉佩給我瞧瞧。」
「自然。」沈長宏將玉佩遞給龔青嵐。
龔青嵐看著玉佩,驚道:「這塊玉佩可不是我昨日裡弄丟的玉佩麼?」
「姐姐,妹妹並沒有想要嫁進齊家,姐夫如此……如此待我……我也從不曾想要他負責。你不想我嫁進齊府,也莫要如此污衊我!」龔青雅面容淒楚,聲淚俱下的辯白。
趙默看了眼龔青嵐,覺得她著實不該如此說。她夫君做出這等齷蹉之事,她不去替妹妹討公道,反而狡辯,暗指她妹妹偷拿了玉佩,誣陷齊景楓。若是誣陷,龔青雅身上的痕跡做何解釋?
「妹妹,我何時污衊你了?昨日裡玉佩丟了,我便報了官,就怕有人拿著這貼身的物件做些觸犯律法的事兒,栽贓給夫君,十張嘴也說不清。」頓了頓,龔青嵐看了眼沈長宏說道:「與這玉佩一同丟失的,還有一個碧玉美人鐲。正是因著這手鐲貴重特殊,我特地與知府大人著重說了,是魏太妃給的見面禮,極為貴重,讓他仔細為我找找。」
聞言,龔青雅臉上的血色盡失,隱隱明白,她這設局人,掉入了獵物布置的陷阱!
「你說謊!」龔青雅陡然拔高嗓音,跪求著沈長宏:「大人,不是這樣的。小女被輕薄時,隱隱有所察覺,卻不敢斷定是姐夫。怕沒有證據說出來,傷了姐妹和氣。可如今……姐姐為了姐夫,將髒水盡數潑在我身上,我便忍不住辯白幾句。雖然姐姐是龔府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維護夫家實屬應該。可我是龔家的女兒,就算以死明志,也斷然不能叫人給污了龔家清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