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翌日下午去了宣平侯府。
原本她以為是女眷們喝茶看戲的聚會,沒想到遞了帖子進門,只有她一個?
這的確出乎預料,讓陸清婉有些措手不及了。
迎她進門的,是上一次陪宣平侯夫人去國公府的婦人。
陸清婉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見她衣著素淡,不知該怎麼開口相問。
「我父親是剛剛提了五品的官職工部員外郎,豪門大宅的相聚,我也只去過國公府那一次……所以不知該如何稱呼您為好?」
陸清婉猶豫半晌,還是直接開了口。
婦人引著她往內院走,一邊走著一邊道:「我夫君十年前便戰死沙場,我便陪著婆母一同生活。我閨名蕙鳶,你若不介意,喚我一聲姑姑即可。」
陸清婉一怔,「姑姑?難道不是姐姐?」
「你這丫頭,我大你快有二十歲,你還想與我平輩?怪不得侯夫人欣賞你,這小嘴好似摸了蜜。」
蕙鳶笑著帶她進了後佛堂。
宣平侯夫人正在蒲團上打坐。
看到陸清婉進門,她便讓兩個婆子攙扶她起來,「這身子骨越來越不聽使喚,站起來都要人攙扶。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看樣子我也到了該去的那一天了。」
「您又在佛祖面前胡說,清婉剛來,再把人家嚇跑了去。」蕙鳶給她端茶,還不忘調侃一句。
宣平候夫人看著陸清婉便笑,「一個敢把人踢了池子裡的丫頭會被嚇到?你莫不是小瞧了她。」
蕙鳶笑道:「進門就被您挑著短處說,姑娘也是要體面的。」
陸清婉討巧賣乖地道:「在宣平侯夫人面前,清婉也沒得什麼體面,說就說,反正我臉皮子厚。」
宣平侯的輩分高,是先帝時期的老臣子。
侯夫人如今也有六旬之上的年紀,只是保養的得體,根本瞧不出來。
「看看,這爽朗的性子才合我老婆子的心,那些整天嚶嚶計較的姑娘,我可真是一個都瞧不慣。整日為點名聲地位爭來斗去有什麼用?找個踏踏實實的人,嫁了才是正經。」
侯夫人看向蕙鳶,「你也是當初看走了眼,怎麼就瞧上了我那個執拗的兒子?守寡十幾年,還得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多委屈。」
蕙鳶為她吹著茶,「和您在一起悠閒度日有什麼不好?總比宅院兒里為個男人爭來斗去的強。」
「聽到沒?你這個丫頭也要洗洗眼睛,找個妥善的人家嫁了。」宣平候夫人看向陸清婉,「那個溫陌寒……不是良人。」
陸清婉半晌沒插上嘴。
卻更沒想到宣平侯夫人開口便說他不是良人?
這不過是第二次相見,而且這一次似乎還是特意單獨把她找來。
可找來就為了拆散她和溫陌寒?
陸清婉縱使努力壓抑,臉上也露出幾許不滿的情緒。
「不知您為何這樣評價他?因為他支持太子殿下?」
宣平侯夫人笑著讓她喝口茶,「我這麼說話,你會覺得有些唐突,但我也並非是為了你……這些陳年之物我也許久沒見過了,今天,就由你陪我再回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