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看向侯夫人。
顯然她的日子也並不是太好過。
曾有的端莊貴氣雖然仍在,但眼神中一抹無法遮擋的憂慮,暮氣沉沉,萎靡不振,整個人好似少了一縷魂。
「不希望我來,又何必給陸家送去請柬,夫人與世子一樣喜歡玩笑,也不知這府上到底是誰想見我。」
「這世上,女人多難,你不要自估過高,免得一招錯、步步錯。」侯夫人把她招到身邊,與其他夫人遠離,想單獨說幾句話。
陸清婉搖了搖頭,看向侯夫人道:「您和我母親倒是遵規守禮,都是被富養大的千金小姐,一個嫁了侯府為侯夫人,一個下嫁給寒門學子,只求祥和度日。可哪一位過得稱心如意了?」
「女人的命運還是要自己爭一爭,拼一拼,哪怕爭不到、搶不來,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侯夫人定神看了她半晌,「你比你母親更勇敢睿智,但你也要知道,這世上之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陸清婉並不認同,「身不由己,也是因為豁不出去,倘若肯捨棄富貴榮華,甚至捨棄這一條命,這四個字也就沒那麼難捱了。」
侯夫人看著她,突然笑了下,「我倒是能明白,為何你這麼討他歡心。」
這個他,顯然說的是溫陌寒。
「似乎忠寧侯整個府邸,還只有您記著他。」陸清婉對「親情」二字格外敏感,畢竟她也是苦海里熬出來的。
幾次相見,她只能在侯夫人的眼中看到幾許對溫陌寒的擔憂與無奈,忠寧侯與溫旭寧的眼中只有不忿與怨恨。
她終於能明白,為何他要與侯府決裂。
因為這裡根本沒有他存留的餘地了……
侯夫人用帕子擦了下嘴角,故作輕鬆,想轉移話題。
陸清婉卻並沒放過,主動提起了一個人,「其實今日前來,我還有件事想請教侯夫人。」
侯夫人看著她,有些奇怪。
陸清婉道:「我母親當年與您交好,我是知道的,除了您之外,她還有什麼其他來往親近的朋友嗎?」
侯夫人搖了搖頭,「逢場作戲大半,親近密友寥寥,你為何這樣問?」
「黃氏承認她害死了我母親,可她說,我母親其實早就中毒,她不過是做了幫兇殺人的刀。」
陸清婉直截了當的說出,而且一直盯著侯夫人,沒有挪開目光。
侯夫人有些驚詫,「這是她親口說的?」
「是,親口所言。」陸清婉看出侯夫人不似故作鎮定,「當初只有您時常與我母親來往,所以我才來問您。」
「此事我敢對天發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害她。」侯夫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陸清婉道:「我沒有懷疑過您,可您的那位妹妹呢?她也時常跟隨您見我母親。」
侯夫人頓了頓,沒想到陸清婉會提起這個人。
「她……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你還是不要過度猜忌,對你不好。」
陸清婉沉默片刻,微微露笑。
她雖無法確定母親的死是否與侯夫人有關,但她妹妹的死,顯然與侯夫人脫不開干係。
不知為何,陸清婉覺得母親的死因,總會在這個府邸內找到。
好似母親在天上指引,她早晚會在這裡得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