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給出了這麼一道選擇題。
所有人都在驚詫地看著陸錦方,因為這可不是一道簡單的題,而是一道送命題。
想要繼續做官,就乖乖地滾回華嚴城。
但陸錦方如果在百官面前拒絕了杜悅芷的親事,杜悅芷怎麼樣他們不知道,杜主將下不來台,那顯然會雷霆之怒,和陸家老死不相往來,會不會結仇就不好說了。
若陸錦方娶了杜悅芷,那麼他這個官也就別做了。
一個平民,娶主將之女?這門親事聽起來就很荒唐。
杜主將答不答應是一碼事,陸靖遠恐怕也不會答應兒子為了一個娶女人,連官兒都不做了。
兩家爭來斗去,不可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故而陸錦方無論怎麼選,杜主將和武安王府、和陸家都不可能和平相處,必然會心生嫌隙。
故而太子、九皇子、或者長公主和王征這兩派人馬,都不得不誇讚一句陛下這手玩得高明。
而且這還是讓陸錦方自己選,可不是陛下逼的。
陛下無聲無息就把心中的隱患給消除掉,任誰都得豎起拇指,誇讚一個「妙」字。
陸清婉挑了挑眉毛,似乎沒有料到陛下還是不肯放過陸錦方。
溫陌寒一丁點兒都不驚訝,似乎習以為常。
因為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的人死在陛下的懷疑之中。
何況,他溫陌寒會在意杜主將怎麼想嗎?
他根本就不在意。
平靜如水、面無表情,好似這件事情壓根兒就與他無關。
可溫陌寒越是表現得如此無所謂,越是讓人想探究他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梁泊虓禁不住開口道:「武安王今天怎麼如此沉默?這好歹也是你的親小舅子,如今遇上了難題,難道你不幫忙出出主意?」
溫陌寒根本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陸清婉,給她遞過去一杯溫水,「再等一會兒咱們就先回去,時間久了,你需要休息了。」
梁泊虓:「……」被這樣無視,他實在懊惱。
可被溫陌寒冷漠對待,他也一丁點兒都不意外。
畢竟早就已經習慣他極為古怪的脾氣了。
只是溫陌寒不搭理他,梁泊虓可不會放過陸錦方:「到底怎麼選?,你快點兒選一個,否則還要我們等到明天早晨不成?」
陸錦方心裡一萬個麻麻批,畢竟他也想到陛下此舉的因由。
他看都沒看杜悅芷,直接向陛下請示道:「微臣既不想做官,也不想娶她,可不可以都不選?」
「陸錦方,你不要太放肆,你以為這是陛下寵著你嗎?」一直都沒開口的左相府出身的刑部尚書開了口。
他世家大族一派的堅定的支持者。
剛剛王征被貶斥,他其實就非常懊惱。
可惜做出裁決的人是陛下,而非太子,否則他也會站出來說道說道。
左相府開了口,人們不禁看向了陳柯然。
他這一次雖然也到場,卻隻字未提,格外低調。
此時人們更想知道他代表的右相府邸是站在哪一方的?
被很多人盯著,陳柯然卻根本不在意,好似壓根兒沒看見,擺明了不願意趟這渾水。
有人禁不住道出他的名姓,「陳通政,聽說您和這位華嚴城的主審官也是舊相識,您難道不給點兒意見?」
越不想來什麼越來什麼。
陳柯然嘴巴抽搐了下,就煩這種沒眼力價兒的,「我給什麼意見?我都輸給他姐姐一萬兩了,而且要捐助華嚴城的遺孤遷徙。」
陳柯然嘴巴快撇了天上去,「他一兩銀子就讓我損失了一萬兩,回家還不知道怎麼跟媳婦兒交代呢,我還給他出主意?我有病嗎?!」
陳柯然這般一說,倒是讓人們更是驚愕。
一萬兩?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過王征聽了這話很是難堪,因為任誰都想能明白,這是因為他才輸出去的一萬兩。
可他此時有機會辯解嗎?
根本沒有。
陛下是在問陸錦方選做官、還是選娶妻,根本不想再為之前的事情糾纏。
悶聲悶氣,卻還發不出火。
王征的眼光如刀一般地盯著陸錦方,好似想把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剛剛小友還能誇誇其談,這個時候卻突然猶豫不決?」
王征禁不住挖苦幾句,「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便你選了杜姑娘,也是一樁美滿姻緣,人間佳話。」
「你瞎嗎?娶她回家是美滿?但凡有一點兒不同意見,還不知要被挨多少棍棒狠打呢。」
陸錦方看了看杜悅芷,眼神中閃過一抹歉意,隨後又是漫不經心地看向陛下,「臣才十六歲,離弱冠之齡還有四年,陛下不同意臣辭官,臣就只能選擇繼續做官了。」
杜悅芷頓時瞪眼:「陸錦方你個渾蛋!」
「你先閉嘴。」陸錦方根本不理杜悅芷,仍舊看向梁棣道:「微臣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希望陛下能為微臣解惑。」
梁棣對他的選擇倒是很滿意,「你說。」
陸錦方聲音突然高亢,還夾雜著一絲濃郁的疾惡如仇,「原本此次朝辯會,輸的一方是要罷官免職的,陛下不肯罷了臣的官,是不是就意味著國子監祭酒王大人輸了?」
「是不是臣繼續做官,祭酒大人就要讓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