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撞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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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宮裡的牛鬼蛇神如今是越來越多了。」懿德太后冷笑一聲,面上浮起了一個殘酷的笑容:「既然他們要鬧,就隨他們去鬧。哀家倒要看看,鬧到最後,可還有個什麼下場。」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楊姑姑詫異道:「不管此事了?」

  「你擔心什麼?」懿德太后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錦英王府是好招惹的?只怕還沒瞧見下嘴的地頭,就被人一口吞將了去。」

  柳敏面前是攤開的書卷,然而講話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終於連葉沛也看不過去,懶洋洋的往後一靠,道:「柳太傅,你又將律法說錯了。」

  柳敏猝然回神,有些赧然,道:「微臣有罪,請殿下責罰。」

  「你好歹也是我的夫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本殿怎麼能做那等不孝之事。」葉沛渾不在意的揭開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轉頭看向柳敏魂不守舍的模樣,笑道:「怎麼,還在為錦英王妃憂心?」

  他用的是「錦英王妃」而不是「錦英王府」,柳敏霎時間有種心底秘密被撞破的羞恥感。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謀殺太子的罪名不小,便是他身為朝廷新貴,也不能再皇帝面前胡亂求情,反而壞了事。他的目光落在一邊的葉沛身上。葉沛從得知了此消息之後倒是一直如此淡然,和平日沒什麼兩樣的做事,明明此事也是與他牽扯有關,偏他還是如此鎮定。柳敏有些看不透這個少年,他也明白這個少年非池中物,假以時日必然成龍。

  他道:「殿下不擔心此事牽連到自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葉沛揚唇一笑:「太傅常說不以外物拂動本心,怎麼連這個道理也不懂。不是你教我的?」他把玩著手中的白玉鎮紙,道:「況且本殿從來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世上,總會有報應的。誰做了什麼事,老天看的清楚明白,總有一日,也會東窗事發。」

  他這番話說的幽幽,不由得讓人聽得心中直冒寒氣,似乎還含著一絲特別的情緒。柳敏覺得葉沛仿佛在暗指什麼,可到底是什麼卻又摸不著頭腦。

  ……

  佛堂中青煙裊裊,慧覺一身紅黃相間的袈裟,即使身處高位,他依舊穿的素淡,從來都是一襲簡單的袈裟,這便更讓人對他產生由衷的崇敬。仿佛真如一個世外高人一般不惹塵埃,凡身不沾一點凡俗之物。他吩咐弟子擦拭佛像,自己親自走進每一間禪房中清掃。一代國師卻屈尊下貴做這些事情,慧覺面上也絲毫不顯不自在,仿佛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身邊的弟子和外頭的宮女太監瞧見了,都紛紛道:果真是世外高人,不拘泥於外物身份。

  博得一群人的敬畏容易,要博得一群人打心底的崇敬卻很難。所謂的國師只是一個虛名,終有一日會隨著帝王的態度改變而消失。唯有將佛的形象深入人心中,這是大乘,也是大狡猾,一旦提起佛來,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位得道高僧,這就是騙術的大境界——信任。

  慧覺慢慢的走過每一間禪房,禪房幽靜深邃,帘子掩映住外頭喧囂的日光,給人寧靜的感覺。棋盤上擺著棋子和木魚,龕中緩緩燃著檀香使人寧靜。每一間小禪房整潔乾淨,客人在此論佛法講經書,實在是一個好去處。平日裡也無人打擾,便是講一個下午,也不會有人進來。

  慧覺走到最後一間禪房中看了看,半晌,終於是將窗台上的一盆花兒挪了個地方,將花兒移入房中的角落。那花潔淨如蘭,顯得氣韻悠長,十分高潔。慧覺又垂首看了一眼燃放檀香的神龕,袖子輕揮,似是在其中添了什麼東西。半晌,他收回袖子,撫著手中的佛珠,慢慢的退了出去,神情絲毫未變,仿佛只是去整理了一下禪房罷了。

  剛退出禪房,便瞧見廳中已然站了一人,華服錦衣,傲然自負,瞧見他,便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了個招呼。正是葉華。

  葉華便是從來不信什麼鬼神,對于慧覺憑藉一些小把戲能登上國師之位的事情也頗有微詞,只是皇帝是鐵了心的相信慧覺,他也不能逆著老虎的毛捋毛。只是心中到底還是瞧不上慧覺,每每表現出來的態度實在是算不得恭敬。

  「阿彌陀佛。施主又來禮佛。」慧覺淡淡道。

  「五殿下,真巧。」一個清脆的女聲適時的傳來,正是蔣丹。她瞧見葉華,也是一副極其驚喜的模樣,道:「本想來給太子殿下上柱香祈福的,不想又遇著了五殿下。最每每都能在此處遇著五殿下,這便是佛家裡說的有緣了吧。」

  慧覺垂首不語,蔣丹一身淡粉色的留仙長裙,將她窈窕的身姿襯托的不盈一握,而前胸處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直教人看的眼睛發直。她笑的嬌俏,也沖慧覺雙手合十拜了拜,道:「既如此,我倒想和五殿下下完上次未曾下完的那局棋。勞煩大師,又要叨擾您,占用您的禪房了。」

  「施主無礙,佛祖腳下眾生平等,佛法即本心,萬象皆無相。」慧覺打了個禪語。葉華面上顯出些不耐煩的神情,慧覺身邊的小和尚就將兩人領進最裡面的禪房。

  二人進了禪房後,便將門掩上。禪房和佛堂正廳隔得比較遠,事實上,這裡的禪房每日都是空的。上香祈福的事情人人都會做,可要到禪房裡論徑說佛,這宮裡的人每日忙著別的勾心鬥角,哪裡還有這個閒心。而慧覺也不會主動與人提起禪房裡有什麼人,宮中只有這裡,大約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事了。

  「叫我來做什麼?」葉華捏了捏蔣丹的臉,光滑的臉蛋令他愛不釋手,下手也重了些。直教蔣丹雪白的臉蛋上被他捏的顯出一抹嫣紅。蔣丹嗔怪的撥開他的手,道:「別動。不是教你過來商量今日之後的事情麼?」

  「商量什麼?」葉華心裡有些痒痒,蔣丹這副模樣實在水靈。他不由得想起與蔣丹夜裡的瘋狂,這女子表面上看著嬌俏純潔,實際上卻是個各中老手,只教他這樣閱人無數的人也忍不住失神,是個天生尤物,難怪父皇喜愛。

  蔣丹注意到葉華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故意眨著瑩潤的眼睛看他:「自然是商量如何扳倒錦英王府了。如今宮中可都傳開了。那箭矢正是錦英王府的沒錯,這之後只管將罪名一股腦兒的往蕭家推便是。其中殿下可要出點力,這一次,可是將十三皇子和錦英王府一起剷除的好機會啊。」

  她話語說的讓人動心,葉華哈哈大笑道:「此事我早已成竹在胸。你又擔心什麼,不過古人說的沒錯,最毒婦人心,我看你也是將你這個姐姐恨到了骨子裡,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借本殿的手除了她。」

  被戳穿心思,蔣丹也不惱,葉華雖然性子急躁,可業並非是傻子。她利用葉華,葉華也不是甘心被她利用,全然都是因為他也能從其中獲得想要的東西罷了。與其說是利用,倒不如說是一樁平等的交易。她笑盈盈道:「難道就要因為臣妾狠毒,殿下便不要臣妾了麼?」

  她淺笑盈盈,媚眼如絲,今日又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直教人看的心頭一盪。葉華的喉結動了一動,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今日的龕香格外醉人。

  蔣丹也蠢蠢欲動,今日與葉華商量後面的事情是假,偷著出來見面才是真。欲望如破冰之水,一發不可收拾。蔣丹迷戀葉華帶給她的暴風驟雨一般的激烈,也愛上了這種偷著的快感。人的欲望太重便會讓理智失常。蔣丹已然是沒有理智的人了,便是放在平常,她也定不會做出這樣大膽的事情。可一來二去,她也已經對佛堂中的禪房放心不已,加之近日皇帝出宮去大理寺,而蔣阮多半凶多吉少,她有肆無恐之下,第一次竟是主動約了葉華。此刻這還算寬敞的禪房裡突然就感覺變得逼仄起來,空氣里醞釀著一股熱燙的氣息。蔣丹看懂了葉華眼中的掠奪和狂放,她慢慢的靠過去,柔軟的腰肢如風擺楊柳,每一步都是姿態曼妙。

  她緩慢的伸出雙臂勾上了葉華的脖頸。

  ……

  然而此刻的佛堂外,皇帝一行人卻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現在正廳中。蕭韶和蔣阮站在一處,葉離立在不遠的地方。王蓮兒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顯然是十分畏懼與皇帝此刻的神色。

  慧覺放下手中的木魚迎了上來,道:「阿彌陀佛,陛下前來,可為禮佛?」

  皇帝擺了擺手,瞧見慧覺後神色方才稍緩,道:「今日朕不是來禮佛。朕來找老五,聽說他在你這裡,怎麼不見人?」

  「五殿下禮佛恰好遇著昭儀娘娘,兩人此刻在禪房論經。」慧覺回答的不卑不亢,卻是令皇帝愣了一下。一個皇子和皇帝的妃子論經,在場人便不是傻子,皇帝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此事的,幾乎立刻就往那方面想了去。可又覺得不可思議,畢竟是佛門重地,大約也只是自己想多了。更何況慧覺平日裡不惹塵埃,倒是不好教他看出自己這般心思。

  是以皇帝只是想了一瞬,就道:「帶朕去看看他們。」

  慧覺垂首應了,幾人往禪房那邊走去。葉離落在後面,恰好與蔣阮並肩,他微笑著看向蔣阮,道:「王妃好手段,接下來是不是有一齣好戲?」

  「彼此彼此,」蔣阮回他一個笑容:「這齣戲不正是殿下安排,怎麼還來問我?」

  蕭韶不動聲色的將蔣阮護到身側,阻隔了葉離看向蔣阮的目光。葉離也不惱,微微一笑,便逕自跟上了皇帝的腳步。

  方走到禪房中的最後一間,領路的小和尚便敲了敲門,道:「施主,陛下來了。」

  門裡沒有響動,似乎並沒有人聽到敲門聲。小和尚有些慌亂,奶聲奶氣道:「師父,就是這一間沒錯。」

  那門裡的確是沒有人應門的聲音,卻細細的傳來若有若無的喘氣,似乎是極其痛苦壓抑的聲音,在場的幾人便有明白過來的。王蓮兒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去看皇帝的臉色。果然,皇帝面色鐵青,額上的青筋幾乎都要跳將出來似的。總要有人推開這扇門,王蓮兒幸災樂禍之下,便也柔著嗓子道:「大約是在論佛入了神,不若先進去瞧一瞧。」說罷便自己伸手推開門了去。

  便聽得「啊呀」一聲,王蓮兒捂著臉便往後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差點絆倒,蔣阮扶了她一把,王蓮兒這才站穩,忙對蔣阮道了一聲謝,這才顫巍巍的伸手指向那禪房裡:「簡直……簡直太荒謬了!」

  眾人都往那禪房裡看去,果然與心中料想的一般無二,不,甚至更加香艷些。便見那小几上的棋盤已然被掀翻,上頭的棋子散落了一地。地上凌亂的鋪著衣物。兩個人就在那小几上抱成一團,以及其羞恥的狀態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而他們顯然已經忘情之際,好似沒有聽到眾人的腳步聲一般,直到陌生的冷氣襲來,空氣中那股腥臊的味道漸漸散去,上頭的人才似乎才明白過來,猛地回過頭,瞧見眾人的時候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皇帝冷冷的看著他,這一刻,這個溫柔嬌俏,相比與其他寵妃的刻意逢迎,從來顯得如山野女子一般自在的清新女子已然面目可憎不知廉恥。皇帝的後宮裡,不是沒有寵妃與皇子勾搭上的,但卻沒有如此過分,竟是在禪房中行苟且之事,不知廉恥到了如此地步!

  「陛下……陛下……」蔣丹猛地回過神來,皇帝眼中的冷漠讓她驚心,不僅如此,她還捕捉到了一絲屬於上位者的殘酷。她知道便是在尋常人家,不守婦道的妻子都是要被浸豬籠的。更何況是一國之尊,蔣丹的身子忍不住發起抖來,整顆心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饕鬄過後滿足的餘韻還未散去蔣丹便先行離開,葉華十分不滿,可當外頭的冷風吹來時,他熱燙的身子才稍稍清醒一些。劈頭蓋臉聽見蔣丹的話便是心中一涼,難以置信的轉過身去,果然瞧見面前的一行人各自臉色精彩萬分,好似看猴戲一般的看著他們兩人。

  羞恥,震驚,害怕,惱怒一起湧上心頭,葉華這個一向憑藉德妃才能成事的人竟是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諾諾的喊了一聲「父皇」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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