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家妃嬪,就該名正言順的入皇陵。尋個時機,好好安葬了吧。」男子平靜開口:「順便昭告天下,禍國妖女的真相。」
蔣阮如遭雷擊,定定的瞧著那冰冷俊美的男人,原以為此生永遠得不到申述的冤屈,卻在最後一刻柳暗花明,這男子的一句話,是她在這一世中殘酷的人生里得到的最後一絲溫暖,就在這窮途末路的時候生出的唯一眷戀。
她驀地瞪大眼睛,喚道:「蕭韶!」
……
「蕭韶!」蔣阮瞪大眼睛,從床上猛地驚醒。
油燈如墨,屋中燃著的炭塊在冬日裡顯得格外溫暖,一個關切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蔣阮抬眸看去,夢中冰冷俊美的男人此刻就坐在床邊,大抵也是方被她驚醒,目光里有些微緊張,然而眸色如水墨般深沉,要將人止不住的吸引進去。
「你……」蔣阮驀地失神,那慘烈的過去不過是一場夢,仿佛一場大夢三生,瞧見各種各人下場,此刻瞧見蕭韶,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見蔣阮只是坐在床上發愣,蕭韶以為她還有些不舒服,就要站起身來給她倒水:「可覺得渴,你昏迷了十幾日,喝點水。」他剛要起身,就被蔣阮一把抓住手,蕭韶回頭,有些擔心,復又在蔣阮身邊坐下:「怎麼了?」
他的聲音溫和而令人安心,讓人在經歷過夢中慘絕人寰後陡然感到一絲真實,蔣阮伸出手,仿佛有些膽怯的模樣,蕭韶蹙眉,她摸到了蕭韶的衣領,似是要確認這人是否是真實存在的。手在衣領處頓了頓後,蔣阮突然雙手環住蕭韶的脖子,往前一撲,緊緊地摟住她。
即便是在現在,蔣阮的舉動也是令人吃驚的,蕭韶愣了一下,怔了片刻後才有些遲疑的看向蔣阮。蔣阮的頭埋在他脖頸邊,手環的極緊,他想了想,才伸出手輕輕拍著蔣阮的背,輕聲道:「阿阮?」
「蕭韶,」蔣阮的聲音有些異樣,似乎強自壓抑著某種情緒,而她的話亦是有些奇怪:「我原先不明白的,不明白為什麼是你,如今我明白了。」她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幾乎根本令人聽不見:「原來,你早就出現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緣分,前生她與蕭韶似乎沒什麼關係,這一世總是與他有些糾纏。原以為不過是巧合,直到在夢裡仿佛南柯一夢,前日種種重現於眼前。有些事情突然就在腦中明晰起來。前生是蕭韶替她報仇雪恨,讓她入土為安,是不是正因為如此,今生才會有這樣一段令人放不下的緣分。
世上到底有沒有因果?有嗎?沒有嗎?
蕭韶垂眸,掩住眸中深意,蔣阮並未瞧見其中情緒洶湧。然而他動作溫柔,只是輕輕地拍著蔣阮的背,像是永遠都會這般陪在她身邊。
半晌,脖頸邊便感到有熱熱的液體流過,她竟是哭了?
蕭韶心中一頓,慢慢的扶住蔣阮肩頭,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張從來笑的明艷的臉上此刻掛滿淚水,一大滴眼淚便懸在她的下巴上,晶瑩剔透搖搖欲墜,一如她此刻的神情。
「你……」蕭韶被她的神情怔住,正要說話,不想便見面前女子突然往前一撲,唇上一暖,溫軟的觸感從嘴唇上傳來。
身子一僵,蕭韶的眉蹙起,蔣阮今日的動作已然十分不尋常。他想要拉開蔣阮,而女子抱他抱得更緊,似是怕他跑了一般,蕭韶的心莫名的就軟了下來。
他只猶豫了一瞬,吻便溫柔的,如蜻蜓一點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仿佛看著寒冬里瞬間春花爛漫,冰封千里的原野桃花十里,美而沉淪。門猛地被人打開,齊風和夏青瞧見面前場景都一同愣在原地,蕭韶動作極快,一手將蔣阮的頭扣在懷裡,有些惱怒的看向門外。夏青臉瞬間紅了,撓了撓頭,心虛道:「三哥,我過來瞧瞧三嫂,你們繼續,繼續啊。」說罷拽了一下齊風,齊風收回黯然的目光,笑了笑道:「我與老五先去師父那裡看看。」說罷便將門掩上,兩人一同出去。
蔣阮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然清醒過來,此刻埋頭在蕭韶懷中,男子清冽的香氣充斥在鼻尖,一瞬間竟是有些不敢抬頭去看蕭韶的神情。方才一時激動起來,竟是做出了這等失禮之事。不過是衝動,也不知蕭韶此刻是什麼想法。
「你打算將自己悶死麼?」蕭韶有點想笑,將似鴕鳥一般的蔣阮從懷中揪起來。蔣阮面頰滾燙,裝作鎮定道:「這是哪裡?我怎麼了?」
蕭韶瞧見她如此模樣,似是覺得十分有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這是迦南山,我拜師的地方。你幼時被人下了香毒,被人引了毒出來,我帶你上山醫治。」
「香毒?」蔣阮一怔:「你說幼時?」
「是。」蕭韶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並非是普通毒。」
「我知道了。」蔣阮微微一笑:「我當初鬥垮嫡母后,曾聽她說過,幼時為了除掉我娘和我,她也曾讓我四妹,如今的蔣昭儀與我下毒。只是後來我被送到莊子上去,便也斷了這毒。」
她是第一次如此主動地將自己的事情說過蕭韶聽,蕭韶都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待聽到蔣丹時,又皺眉道:「你母親曾經養育過蔣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