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柜看著清風老人面部表情的變化,知道他心意已決,再勸無用,他起身向客棧後方走了進去。
一會,他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走到桌旁,放到清風老人面前:
「這是三年前我救的一位公子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啥,但看那公子身份不凡,想來這東西也不是凡物吧,您拿去吧。」
「老哥兒,你執意要進山,我也不再攔你了,只望你遇到危險趕緊回頭。」
清風老人知道趙掌柜的為人,這東西他若不收,趙掌柜定不會罷休的。
趙掌柜是清風老人第一次來三界山時,在來的路上認識的。
當時,趙掌柜還是大洛國邊陲小鎮上一家酒樓的小管事。
趙掌柜和他的妻子相親相愛,雖婚後數年未有子嗣,但兩人的感情依然很好。
雖經多方尋醫問藥,但一直與子嗣一事無緣。
就在趙掌柜已經放棄時,遇到了路過此地的清風老人。
清風老人給夫妻兩人診斷過後,發現問題是出在趙掌柜的身上,就開出了調理的藥方。
開出藥方後,清風老人就離開了那個邊陲小鎮,只是囑咐趙掌柜按時服藥,兩個月後定會有好消息。
趙掌柜對子嗣一事已經不抱希望,但在妻子的一再懇求下,存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按藥方服藥。
兩個月後,趙掌柜的妻子真的有喜了,這讓兩人平靜的心再次鮮活起來。
趙掌柜每日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做起事來精神十足,大家都說他像變了個人似的。
看著妻子越來越大有肚子,趙掌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轉眼間,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妻子給孩子準備了出生後的所需的衣物被褥,趙掌柜親自給孩子打了一張小床。
夫妻二人每日都沉浸在喜悅中,盼望著孩子的到來。
然,天有不測風雲,因惡人的存在,毀了這個家。
這一日,妻子說要上街採買孩子所需的物品,趙掌柜看著妻子的肚子,本不讓她出門,需要什麼他去買回來就是了。
但妻子堅持為了孩子親力親為,再說這也可能是生產前最後一次上街,趙掌柜不願駁了妻子的意思,給酒樓告了假,陪同妻子一起上街採買。
街上,夫妻二人正在看一塊細棉花布,這是準備給孩子做裡衣的。
「走開,走開,趕緊滾,不要擋了我家少爺的路。」
一道刺耳且霸道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夫妻二人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剛抬起頭,尚未做出動作,罵聲又開始叫囂:
「讓你們趕緊滾開,耳朵聾了還是沒長耳朵。」
夫妻二人趕緊移動腳步,想退到邊上去,一道帶著風聲的鞭影已經到了跟前,趙掌柜趕緊擋在妻子跟前。
「啪!」
趙掌柜身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子,鞭痕處立即滲出了血珠。
當看清來人是小鎮首富家的少爺時,趙掌柜忍下心中的憤恨,並沒有反抗,只想拉著妻子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可,他想走,有人去不讓他如願。
「喲,還有個孕婦呢,這肚子還挺大的,快生了吧!」
聽到這聲音,趙掌柜的心中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回爺,賤內懷孕才八個月,離孩子出生還早。」
「八個月了,那不是也快了,不知這八個月的孩子長什麼樣啊!」
「少爺想看,將孩子取出就行了,能得少爺看上一眼,也是那孩子的福氣。」
一旁的惡奴常年跟在惡霸少爺身邊,對他主子的想法了如指掌。
當然,這個惡霸少爺做的很多惡事,多是這個惡奴出的主意。
「好好好,咳......」
惡霸少爺那明顯已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聽到惡奴的提議,笑著笑著,躬起身子猛咳起來。
首富家的少爺是這個小鎮上出了名的惡霸,但因家中有錢,他所作的惡事,都被錢財擋了去。
得了好處的縣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遠離京城的邊陲小鎮,縣令就是這兒的土皇帝,縣令都不管了,誰還能管得了。
這也助長了惡霸少爺的氣焰,行事上更加的不可一勢,欺男霸女,,魚肉鄉鄰,為所欲為。
「爺,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小的一回吧,放我妻兒一條生路吧。」
趙掌柜見自己妻兒的生死,就在這一對主僕的談笑中定了下來,心中雖憤怒,卻也知道自己無力對抗,只能跪地求饒。
「你這賤民,我家少爺只是想要看一下你孩子,何時要他命了,你做出這番舉動是要做甚。」
惡奴說著抬腳將趙掌柜踹倒在地上,走向一旁趙掌柜的妻子。
趙掌柜忍著心窩的巨痛,爬起來,將妻子護在身後。
「賤民就是賤,想找不自在是嗎?來人,先伺候伺候這個賤民。」
一聲令下,身後跟隨的小廝蜂擁而上,圍著趙掌柜拳打腳踢。
趙掌柜的妻子看著面帶狂笑毆打她男人的那群瘋子,從剛開始的緊張害怕,到憤怒憎恨。
她拖著八個月的笨重身子,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將那個視她如寶的男人護在身下。
然,毆打並未因她是個孕婦而停止。
「喲,看不出,兩人還情比金堅呀,那就一起伺候吧,哈......」
趙掌柜看著撲過來的妻子,雙眸通紅,將她抱進懷中,但......
「血,流了那麼血......」
「出事了,要死人了......」
周圍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現在看到幾乎成為血人的夫妻二人,終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真是無趣,掃興,走吧。」
惡霸少爺眸中閃過一絲不屑,鄙夷的掃了夫妻一眼,就像是看小狗小貓一般,轉身離去。
行兇之人走了,現場留下互擁著的、渾身是血的夫妻二人。
看著懷中血流如注的妻子,趙掌柜是那麼的悲愴無助,他顫抖著用手去擦拭妻子流出的淚水。
「老趙,先將人送醫館吧,趕緊救治。」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渾身是傷的趙掌柜將妻子送到就近的醫館。
但,一切都晚了。
醫館大夫經過兩個時辰的搶救,最終也沒能將人救回來。
趙掌柜定定的看著床上血人一般的妻子,蹲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心疼的看著她,聽著她細若如絲般的聲音:
「當家的......你不要......傷心,要......好好的活著,我和孩子在......天上看著你......」
「你......答應......我,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