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青柏苑的花廳落座,下人奉上了茶水。
「唐姐姐你們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蘇鳳媛不是拖泥帶水之人,開口見山問道。
「小姐,是這樣的,有件事奴婢姐弟想請大少爺幫我們解惑。」
唐瑩和唐昱又互看一眼,似是下定了決心。
「你們有什麼問題,不妨直說。」
君無殤看到唐昱姐弟到來,已知他們心中所想。
原來,昨日在君無殤在唐昱姐弟二人面前展露他嫻熟的機關暗器技藝離開後。
姐弟二人從震驚激動中緩過神之後,思慮萬千,決定要證實君無殤那句「出自唐門」的話的真正含義。
唐昱姐弟二人的到來,本就在君無殤和蘇鳳媛的預測之中。
所以,君無殤並未隱瞞,將自己如何自唐無涯處得到唐門的傳承,毫無保留的講了一遍。
君無殤剛講完,唐昱姐弟已經雙眸含淚的跪在了君無殤的面前。
「前輩在上,受唐氏後世子孫一拜。」
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姐弟二人,君無殤雖先前心中已有猜測,但看到眼前姐弟二人此刻的表情,心中不免也有些觸動。
「兩位請起,有話慢慢說。」
君無殤起身,將唐昱扶了起來。
「唐姐姐,快些起來。」
蘇鳳媛也趕緊將唐瑩從地上扶了起來。
姐弟二人穩定了一下情緒,蘇鳳媛又命人換了茶水。
唐昱這才緩緩開口,講起了他的身世。
當年唐門出事時,有一人倖免於難,他就是唐昱這一支的祖先--唐昆。
唐昆是唐無涯最小的嫡出兒子。
唐無涯老年得此子,自小對其寵愛有加,要什麼給什麼,沒受什麼約束的長大。
唐昆生性活潑好動,人也聰明伶俐,但因唐無涯的溺愛,從小錦衣玉食,未受到一點挫折。
眼看著唐昆慢慢長大,對唐門的獨門絕技卻並不上心,整日逗雞攆狗,一心只知玩樂。
好幾次唐無涯實在看不下去,想好好懲治於他。
唐夫人在旁邊又是哭又是攔的,最後只能是雷點大雨點小的草草了事。
再則,唐無涯的嫡長子,在機關暗器上的天賦奇高,對什麼都是一看就會。
唐無涯看到唐門的傳承有人繼承,對唐昆所做所為,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唐昆不出什麼大亂子,也就隨他去了。
唐昆行事也有一定的章法,做事雖看著紈絝了些,但在大事大非上卻很有分寸。
然,再調皮的猴兒,也有怕的人。
比如,天不怕地不怕的唐昆,就最怕他的大哥,唐門的少主。
隨著唐昆年齡的慢慢的長大,唐少主看這個弟弟實在是荒唐,就規定唐昆每日要到他的跟前學習機關暗器術。
剛開始唐少主對唐昆很是嚴厲,但也熬不住唐昆的撒嬌賣萌。
雖面上對他不加辭色,在教導上卻沒有過多的苛責。
因著唐門各位掌權人對唐昆有意無意的放縱,使得另天下人垂涎的獨門絕技,唐昆只學得了皮毛。
不過,也因為唐昆在唐少主跟前這三年,他雖沒有沉下心來學習。
但因著長期的耳濡目染,再加上他也是聰慧之人,雖只是習得了個大概,但也算是小有所成。
轉眼唐昆已經十四歲了。
......
唐門出事前三日。
唐夫人在唐昆的死磨硬泡之下,再一次向這個小兒子妥協了。
無他,唐昆在唐門待的煩了,想出去遊玩。
這也是大家習以為常之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唐昆在唐門待一段時間,都會去外面玩上個十天半個月才回來,有時候也會玩個把月才回。
每次唐昆出門,唐夫人總怕這個小兒子在外面受苦,都會準備足夠的盤纏。
這一次也不例外,因唐昆大了些,怕盤纏不夠用,唐夫人還把自己的存的私房拿出來給了唐昆。
雖說只是唐夫人的私房錢,對普通人來說,那也是一筆巨款。
千年前的唐門是何等耀眼且獨特的存在,上到各國朝庭,再到江湖上各門各派,下到普通百姓日常所需。
可以說,各處盡能看到唐門所制物件的影子。
所以,唐夫人將她私房所存銀莊的印信交給唐昆時,唐無涯的眉頭也微蹙了一下。
但他並沒有阻止,只是提醒唐昆道:
「昆兒在外面歷練,不可恣意妄為,不可揮霍無度。」
「爹爹,娘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定不會胡作非為的。」
說完,唐昆在唐無涯及唐夫人無比牽掛的目光中,撒歡的離開了。
......
當唐昆得知唐門出事,再回到唐門時,已經是半月之後的事了。
他當時在距離唐門千里之外,等他急匆匆的趕回唐門時,看到的是遍地的屍體。
看著親朋門人倒在血泊之中,唐昆當時只感覺天旋地轉,悲痛欲絕,癱倒在地上......
忍著心中的悲痛,唐昆來到唐夫人的住所。
在院子外面,看到渾身上下布滿大大小小傷口的唐夫人時,唐昆再也忍不住了。
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唐夫人,放聲大哭。
血淚從他的眸中流淌而下,滴在唐夫人的臉頰上,滾落到地上......
看著母親的臉被血淚污濁,想到母親一向極受乾淨,定是受不了現在的髒污。
唐昆抬起手,小心的用袖子擦拭著娘親臉上的污濁。
在他抬手間,唐夫人的手臂劃落下來,從她手中掉出一個彩色的小蝴蝶。
唐昆有些疑惑看著那隻彩色的蝴蝶,那是他十歲那年,大哥給他做的「蝶變」。
大哥利用機關術,給他做了一套蝴蝶從一隻毛毛蟲,到化繭成蝶的整個過程。
當時,他看見這套「蝶變」,心中喜歡極了,愛不釋手。
也是因為這套「蝶變」,他才對機關暗器這門技藝產生了興趣。
更是因為這套「蝶變」,才有了後來,他跟著大哥學習唐門的獨門技藝的決心。
雖然,後來有些時候,他覺得被大哥「騙」了,一度跟大哥小對抗,但每每看到這套「蝶變」,他還是喜愛至極。
他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他大哥的良苦用心,才有了他三年的學習過程。
可,母親拿著此物,是要告訴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