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安心處是吾鄉

  「蕭先生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的」

  看著蕭白眼神里輻射出來的殺氣,李遠山已是肝膽俱裂,他心中的悔恨簡直是傾盡長江之水也洗刷不清。

  過了片刻,蕭白稍微平復殺氣,冷靜地問道:「她人呢?」

  李遠山雙腿抖個不清,顫聲問道:「您那位發小被我藏、藏在鎮上的一處民居.需要我派人請她過來嗎?」

  蕭白眉宇疏冷,哼了一聲,道:「如若她受了半點委屈,我送你入輪迴。」

  「您放心,她除了不能自由外出以外,絕對沒有少一根頭髮!」

  李遠山連忙解釋,生怕蕭白直接把他給宰了,同時心裡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對那位小姑娘亂來,從而保住了一線生機。

  十分鐘後,一輛路虎越野車停在湖畔,副駕駛的車門打開,跳下來一名清秀少女。

  蕭白的面色稍有緩和,眼神閃過一縷柔情,問道:「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余諾婷螓首輕搖,風吹動著她的裙擺,柔聲道:「沒有啦就是不讓我出門。」

  見余諾婷說得和李遠山一致,蕭白微微點頭,轉而看向近處的李遠山,冷冷問道:「該拿出你的誠意了吧?你準備用什麼來和我換取生機?」

  李遠山慘聲一笑,道:「今日蕭先生一戰成名,而我作為主辦方,至少虧損了十個億以上。你如果要錢,我確實一分都拿不出來了。」

  說罷,李遠山從兜里掏出一串銀鑰匙,擲了過去。

  「北平山上有一座百年歷史的別墅,曾經是國軍領導的住宅,這是鑰匙。你可以向任何一個人打聽,市價不會低於三個億。」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如果你不還滿意,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李遠山沉聲說罷,頗有一種從容赴死的氣魄,靜候蕭白的答覆。

  「嗯看在你家老頭子的份上,今日我放你一馬。」

  蕭白深知,這次武道會對李遠山的打擊無比巨大,他雖然有著二十幾億的身家,但大部分都是不動產,真正能調集出來的資金並不多,想要拿出十個億,怕是得變賣掉相當一部分產業了。

  更何況這次的所獲實在出乎意料,北平山那座別墅乃是天地靈氣的匯聚之處,是他早早就惦記的東西了。

  否則的話,以他的作風,至少也得廢掉李遠山的雙手。

  伴隨著汽艇靠岸,蕭白跳下湖岸,輕輕牽住了余諾婷的小手,莞爾一笑,道:「我們走吧。」

  天上的雲已經散了,只見兩道人影,踏著清風與斜陽,漸漸遠去。

  「小白,比武已經結束了嗎?」

  「嗯。」

  「你拿到冠軍了沒?」

  「嗯。」

  「講真.我現在好崇拜你哦」

  「嗯。」

  盤馬鎮的汽車站位於大路邊,十分陳舊,經常半個小時都沒出過一趟車。

  饒是如此,也有不少外地遊人們排隊等候。

  「真是見了鬼,一打十二,秒殺,這是什麼概念啊!」

  「嘿嘿,怕是武林高手來踢館的吧。」

  「哪裡!我坐在第四排,看得清清楚楚,那明明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小孩子!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此言一出,四方譁然。

  就在眾人閒聊的時候,兩道人影也來到路邊候車,看他們年紀不大,應該是放假過來玩的小情侶。

  多數人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並未留意,他們哪裡想像得到,這位少年就是他們津津樂道的少年高手?

  大約過了十分鐘,馬路上緩緩駛過來一台白色本田轎車,停在蕭白和余諾婷面前,車窗拉下,一個剽悍的青年探出頭來,諂笑著道:「蕭先生,您要搭順風車嗎?」

  說完,張彪和副駕駛的女朋友都巴望著蕭白,滿滿地崇拜之意。

  「嗯好吧,我們要去臨山縣。」

  蕭白想了想,還是決定坐一坐順風車,畢竟這裡那麼多人排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們倆。

  「蕭先生,像你們這樣的武林高手,應該是要收些徒弟,傳授衣缽的吧?不然等您百年過後,一身武功不就失傳了?」

  「您看我怎麼樣?」

  前排的張彪,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聽了這話,蕭白微微皺眉,直接給出了答覆:「我不收徒。」

  「蕭先生,您可以考驗一下我的,我力氣很大,是塊練武的料子。」

  張彪還不死心,繼續徵求,如果不是知道蕭白很有錢的話,他甚至還會包個大紅包討好一下蕭白。

  聽到這裡,蕭白索性閉上眼睛,看似一副養神的表情。

  張彪暗嘆一聲,知道這位高手是看不上他了,只能悻悻開車。

  大約花了兩個小時,蕭白和余諾婷就回到了臨山縣,一看時間還是下午四點,這要不是張彪,怕是天黑了才能到。

  蕭白站在路邊,忽然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余諾婷奇道:「下午四點啊,怎麼了?」

  蕭白微微點頭,隨後說道:「我要去看望媽媽了,你呢?」

  「我也好久沒見李阿姨了呢帶我一起去吧。」

  余諾婷說著這番話,情不自禁羞紅了耳根,就好像深閨少女是去見如意郎君的家人一樣。

  「李阿姨要是知道你變得這麼厲害,肯定很高興才對吧。」

  然而蕭白搖了搖頭,說:「等見了她.就說我是放假回來的吧。」

  「好的。」

  余諾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疑惑,仍是點了點頭。

  二人穿過幾條街道,穿過鐵門,進入到一座長滿雜草的大院,整座大院空蕩蕩的,只有幾座破舊的單元樓。

  蕭白輕輕嘆息一聲,以前倒還不覺得,現在回來一看,才感覺到這裡的居住環境是多麼的糟糕。

  來到某單元樓的401室外,似乎能聽到裡邊傳來打砸的聲音。

  蕭白微微皺眉,抬手敲門。

  『咚咚咚』

  大約過了兩分鐘,大門被拉開一條縫隙,現出一張中年女人的臉,當她看到門外的蕭白,錯愕到無以復加。

  蕭白輕聲呼喚道:「媽。」

  余諾婷盈盈一笑,乖巧地打過招呼:「李阿姨。」

  「啊小白,你回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看家裡亂的.」

  李茹的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支支吾吾的模樣,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蕭白拉著余諾婷進入大門,站在門口端詳,只見家裡一片狼藉,地上還有不少玻璃渣,三個帶著紋身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菸,滿屋子都是濃烈的煙味。

  「家裡來了客人.」

  不等李茹把話說完,峰哥一眼掃了過來,當發現余諾婷的時候,眼睛裡不自覺閃過狡黠的光芒,嘿嘿笑道:「這是你的寶貝女兒嗎,長得真水靈啊.要不,你讓我把她帶走唄,本金利息都算了。」

  聽到這裡,蕭白和余諾婷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她她不是我女兒,這才是我兒子,剛從外地放假回來」

  李茹拉扯了一下蕭白,戰戰兢兢地解釋了一下。

  「那有個屁用啊!」

  峰哥聲調陡然升高,一腳踹翻了茶几,隨後站起身來,嚷道:「趕緊還利息,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否則的話,嘿嘿嘿.」

  李茹苦嘆一聲,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轉身回到臥室,從箱子底下找到一隻貴妃手鐲,拿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隻乳白色的玉鐲上。

  溫潤堅密,瑩透純淨,潔白無瑕,如同凝脂,此乃玉中頂級珍品,和田羊脂白玉。

  蕭白的眼神輕輕一顫,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來自玉鐲的清和靈氣,這已經脫離了首飾的範疇,算是一種法器了,配戴在身上具有養顏美容、祛病延年等各種神奇的功效。

  「沒想到媽媽會有這麼極品的玉鐲.怪不得上一世從沒見過,原來是被拿去抵債了」

  就在蕭白沉吟的時候,峰哥大手一揮,抓走了貴妃玉鐲,雖然他不懂玉,但也能看出來這絕對不一般,於是說道:「行,利息和本金都算你還清了吧!有這個好東西就早拿出來啊,何必藏著掖著!」

  峰哥笑著招了招手,帶著兩名小弟走向門口,臨走的時候,還用不安分的手嘗試著摸一把余諾婷的小臉,不過被躲了過去。

  蕭白正想有所動作,忽然被李茹緊緊地抓住手掌,拉著他在客廳坐了下來。

  「小白啊,欠債還錢的事,您別放在心上反正那塊玉鐲也是別人給我的,留著也沒用,送就送出去了吧。」

  看到摯愛的親子,李茹的眼角閃爍著淚花,那柔和的光彩,仿佛是三月的春暉,滌盪寸草的心脾。

  「在雲州那邊過得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蕭白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母親的雙手,感受到劇烈的溫度,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切都安好,唐叔叔他們對我很好。」

  聽到這個答覆,李茹心中得到了無比的慰藉,隨即又說道:「小白,婷婷,你們先坐一會,我出去買菜,回來給你們做大餐。」

  看著李茹蹣跚的背影,蕭白飛速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拿起掃帚,默默地打掃起來。

  余諾婷幫著將桌椅等家具復位,等到李茹買菜回來,她就跑到廚房裡打下手,宛如剛過門的小媳婦。

  入夜,一盞明亮的燈懸於頭頂,三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雖是陋室,歡喜如舊。

  蕭白大口吃著米飯,讚美道:「媽,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

  李茹莞爾一笑,慢慢地說:「哪裡,你秦阿姨才會做飯,別看她是家庭主婦,以前在酒店當過廚師呢」

  「不會吧那秦阿姨以前不是胖的和豬一樣?」

  這話一說,連余諾婷都捂嘴偷笑不止。

  李茹笑著責備道:「你這個孩子,沒心沒肺!」

  「對了,你和婷婷,現在是在談戀愛嗎?」

  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李茹的眼瞳轉了幾圈,似乎像是一個好奇的小姑娘。

  蕭白稍微有些愕然。

  余諾婷則低下羞紅的臉蛋,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見他倆沒說話,李茹笑著說:「婷婷這孩子,我從小就蠻喜歡的,乖巧又懂事,一看就會持家。所以我才老是把小白帶到你們家去串門。哈哈,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蕭白不禁失笑,怪不得他和余諾婷能成為青梅竹馬,原來媽媽才是無形的大功臣啊。

  看來這個話題是不能繼續下去了,否則這位青梅非得羞死在餐桌上不可,於是說道:「媽,我和你講講雲州那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