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認錯

  沒有人敢說話,直到客廳角落裡的郭達慢慢地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只見他邁著蹣跚的步伐,慢慢走向蕭白。🎄☝ ❻➈Ş卄υX.Ⓒ𝕆ϻ 🐣🍩

  看到這裡,余少魁等人長舒一口氣,這位郭前輩果然內功深厚,這麼剛猛的一拳竟然沒傷到他,看來他是要動真格的了。

  郭達每走上一步,身後就留下一道腳印,大概走了八步,他站在了蕭白面前,迎著蕭白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覺得這雙眼眸如淵如海,遠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人能看透的。

  想到這裡,郭達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問道:「你那一拳,叫什麼名字?」

  「嗯入道拳。」

  蕭白沉吟著回答了他的問題,前世的他出身於道家修仙門派,這一記入道拳乃是最最基礎的招式,之所以稱為『入道』,本意就是練會了這一拳方能入道門修行。

  「入道拳」

  郭達喃喃念出這三個字,心底苦澀無比,不僅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了,而且連招式的名字都未曾聽聞,八十多年簡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晚輩郭達,多謝先生不殺之恩。」

  說罷,郭達面朝蕭白,雙膝下跪。

  以王俊為首,眾人目瞪口呆。

  「這天哪」

  余少魁身為習武的人,當然明白這位郭前輩在江南武術界的分量,那可是泰山北斗級別的人物,現在居然面對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下跪求饒?

  更讓他懷疑人生的是,這位少年明明就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性格怯懦,膽小怕事,怎麼也不像是練家子的模樣啊!

  郭達跪地叩首,以他的修為,雖然參不破這一拳的奧妙,但是也能清楚明顯的感覺到,蕭白在最後時刻終究留了手,他的拳罡只擴散在自己的周身,並沒有貫入肺腑內臟,否則的話他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方才我說要管這樁事,你們看起來都很有意見,現在又如何呢?」

  蕭白不去看地上的郭達,一雙淡然的眼神掃視了一周,最後落在木頭似愣著的王俊身上。

  「王少爺,您得罪這位高人還是下跪討饒吧.」

  郭達匍匐在地,苦澀說道,他生怕王俊少年人不服輸,要和此等恐怖之人硬碰硬。

  「蕭、蕭大哥,請饒了我吧」

  王俊早就嚇破了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鼻涕不爭氣地都往外涌,心底別提多後悔了,老老實實跟著他爹花天酒地多好啊,幹嘛非要跑來作死。

  「我有言在先,你卻還敢站起身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蕭白似在惋惜一般地搖了搖頭。

  「啊啊!」

  王俊肝膽欲裂,回想起那天他在校園打斷陳子輝四人的腿,有如吃飯喝水,哪裡有半分猶豫?

  雖說自己身家背景不是他們幾個能比的,但在這個白衣惡魔眼裡,自己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前輩,請你息怒,你有所不知,這位王少爺他是王總的公子。」

  事到如今,郭達只能想盡辦法勸說蕭白住手。

  「哦?就是那個姓王的胖子?」

  蕭白的口氣不置可否。

  郭達如何聽不明白話里含義,登時一咬牙,說道:「老拙願替王少爺接受懲罰!」

  他是王東濤請來的供奉,於情於理都不應該看著王少爺陷入絕境而不聞不問,何況王少爺也是看自己來了才有挺直腰板的底氣,哪裡會想得到自己連人家一拳都接不住?

  說到底,這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王老爺、余少魁、王朔三人完全沒有了存在感,當他們聽到蕭白稱呼『那個姓王的胖子』的時候,他們就徹底明白,眼前這位少年,乃是比他們所想像的更為可怕的存在。

  余少魁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個蕭白的權勢地位不遜於雲州的王家,那還何必攀這一層關係,真巴不得趕緊把余諾婷洗乾淨了送他床上去。

  「嗯,看在我發小在這裡,不宜見血,再放過他一回吧。」

  蕭白沉吟半晌,回想起王俊以前的種種,他似乎也沒有正面得罪過自己,一直都只起了一個風向標的作用,從今往後,他恐怕再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對於這種螻蟻般的人,放過便放過吧。

  「多謝蕭大哥,多謝蕭大哥!」

  王俊激動地磕頭便如搗蒜,簡直要比追到了李大校花還讓他高興!

  「嗯!」

  蕭白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從余諾婷手裡接過未喝完的青花茶盞,此時的他透露出一股名仕風範,宛如古代知書達理的文人墨客。

  余諾婷端坐在他身邊,一席碎花裙,襯得她肌膚白膩,有如新月清暈,花樹堆雪。

  「關於我發小的事,你們該給出個交代了吧?」

  王少爺和王朔二人額頭冷汗直冒,這等關頭下,哪裡還敢打余諾婷半點主意?

  「我我考慮考慮」

  王老爺額頭冷汗流個不停,現在幾乎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他兒子要定親了,如果這事鬧吹了,豈不是很沒面子嗎?

  「嗯?」

  蕭白輕輕一聲,似乎不太滿意。

  「蕭大哥,我小叔腦子不好使,您別見怪!還有我那堂弟,真他媽不是個東西,居然連蕭大哥的女人也敢惦記,回頭我饒不了他!」

  王俊倒還是機靈,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接口,甚至都改成余諾婷為『大哥的女人』了。同時他也在心裡埋怨天道不公,怎麼這蕭白就跟一塊磁鐵一樣,美女都往他那裡貼?

  蕭白看了一眼王俊,頜首道:「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我一定辦好!」

  王俊匍匐在地,就跟古代的太監領取皇帝聖旨一樣,戰戰兢兢,恭恭敬敬。

  見這件事有了著落,蕭白也就不再多說了,轉而看向站在門口的魁梧男人,淡淡地道:「余叔叔。」

  余少魁的大腦里驚響一聲霹靂,惶恐地點了點頭:「蕭蕭前輩。」

  武道中人,達者為師,連這位形意門的郭達都稱呼蕭白為前輩,自己這麼稱呼都算是高攀了。

  「我這幾天都會在臨山縣,想和你女兒多敘敘舊,可以嗎?」

  這句話說起來彬彬有禮,倒像是作為一個晚輩的請求。

  余少魁先是一驚,隨後敏銳地察覺到機會在朝他招手,連忙說道:「諾婷,這幾天你就好好陪發小在城裡轉轉,家裡的事就不用管了。」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就是你趕緊上蕭白那住著去吧,晚上就不要回來了!

  「嗯」

  蕭白一邊點頭,忽然發現郭達和王俊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於是道:「你們兩個起來吧。」

  二人腿都要跪麻了,聽到這句話,也明白蕭白不會和他們計較什麼了,心底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郭達暗嘆一聲,神情悽苦無比,仿佛蒼老了十歲一樣,身為形意拳傳人的自信,以及在四位大佬心目中的尊崇地位,都將被這位白衣少年踏滅。

  蕭白輕輕握住余諾婷的皓腕,莞爾道:「走吧,帶你去逛街。」

  余諾婷微微一怔,不由得看向余少魁,眼神里充滿徵求之色,這位父親對她的管教一向嚴厲,從來不允許晚上出門的。

  「諾婷,快去吧。」

  余少魁朝她既點頭又使眼色,恨不得直接把她給扔出去。

  得到了父親的許可,余諾婷才跟著蕭白站起來,二人繞過客廳的玻璃渣,路過郭達、王俊、掌風、主管家、余少魁、余諾雅的身畔。

  余諾雅喃喃看著蕭白,根本挪不開眼睛,這個她看不上的窮小子、孤兒、膽小鬼,在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搖身一變,鯉魚化龍了!

  「哼,憑什麼好運總是眷顧妹妹」

  余諾雅緊抿雙唇,眼神里閃過一絲妒火。

  「你真的是小白嗎?」

  晚風微涼,余諾婷被蕭白拉著小手,二人慢慢地走著,就像是之前讀書的時候,晚上一起放學回家。

  「為什麼這麼問?」

  蕭白一轉身,一雙星辰般的眼睛閃爍著溫情的光澤。

  為這道眼神所視,余諾婷舉止顯得有些不自然。

  未語人前先靦腆,櫻桃紅錠,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

  「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當時和我說,你很怕我爸爸,也不喜歡我姐姐,那位王少爺還欺負過你呢」

  蕭白溫和地一笑,道:「那都多少年、天的事了啊。現在我還是不喜歡他們啊,只不過我不怕了而已。」

  余諾婷聽到蕭白這麼一說,恍然大悟,「對,這是你最大的改變!」

  「你不怕他們,是因為你學會了厲害的武功嗎?」

  「差不多,不完全是吧」

  蕭白微一沉吟,身負絕學固然是一方面,但他如今這股處事不驚的胸襟和氣度,卻是來自於修道的經歷。

  紅塵修道千載,早就磨礪出堅定不移的向道之心,人間俗事在他眼裡只不過是渺小的塵埃罷了。

  「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的夜宵很好吃。」

  將這些不相干的事拋在腦後,蕭白拉著余諾婷的手心,兩名年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市的闌珊燈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