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麓,某處一峰突起,三面絕壁,山脊上一條小路直達峰頂,可攬武當『七十二峰朝大頂』的勝景。
此處名為飛升崖,傳說是當年真武大帝面壁的地方,還有許多隱士在飛升崖下的山洞中修煉。
此時,峭壁上方,坐著一名中年道長,他的坐姿不像其他道士那樣端莊,而是十分隨意,一隻腳吊在空中,手裡拿著一隻酒壺。
「鶴戀故巢雲戀岫,比君猶自不逍遙。」
說罷,仰頭飲了一口酒,盡顯風流瀟灑。
「青竹師兄,山下又有消息傳來了。」
一名年紀稍大的道士站在崖下,恭恭敬敬地道。
青竹道長淡淡一笑,問:「又是關於蕭北陽的嗎?」
那道士低頭答道:「不是,是天驕榜第二名的雪千尋,她約戰了肖長風。」
「哦?」
青竹道長微微一愣,隨即仰天大笑三聲:「肖老哥,你怎麼也成了別人的踏腳石啊。」
『颼』
酒葫蘆向上一拋,划過優美的弧度,精準掛在腰間的布條上。
「走,下山看熱鬧去。」
對於隱江湖發生的這一切,蕭白如世俗中人,毫不知情。
這天下午,他陪著發小在渝州玩耍,一路走過解放碑、洪崖洞、磁器口等著名景點,還拍下了很多照片留作紀念。
自從蕭白離開江城,就一直在忙碌著,不是閉關修煉就是與人決鬥,好不容易松下口氣,還能遇到昔日的髮小,他確實感到很開心。
至於盧本偉那群人,只不過是一粒細沙,轉眼間他就忘懷了。
直到天黑,二人才戀戀不捨地打車回到商業區,一起吃了頓火鍋。
「小白,中午我們就這麼走了,不會有事吧?」
吃到一半,余諾婷忐忑地問。
「不會有事的。」
蕭白被辣的夠嗆,擦了一下嘴巴上的紅油,鄭重地道:「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就說你認識我,我相信不會有人敢為難你的。」
余諾婷嫣然一笑,奇道:「嘻嘻,我就和人家說『我認識雲州的小白麼』?」
蕭白淡淡說出三個字:
「蕭北陽。」
正如他現在的外表,蕭白這個名字實在是過於普通,聽起來就像是個小孩名字,的確很難引起重視。
但蕭北陽這三個字,可謂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起碼在荊楚和渝州兩地,絕對是無人敢不敬的。
蕭白在下午就想過了,自己只追求武道的突破,疏忽了身邊的親人朋友們。媽媽不必多說,她在雲州享樂也行,去了江城也是受人敬仰的存在;許薰和可人都被他推舉為一家之主,又有這層關係,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但這名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似乎沒有得到多少照顧。
半年前的蕭白還很弱小,最多只能策令雲州市的幾位大佬,很多阿貓阿狗都敢不買他的帳。哪如現在這樣聲望鼎隆,一言出萬人從,連巫門這樣龐大的勢力都得俯首,更別提那些世俗中人了。
所以蕭白很自信,在蕭北陽的光環下,敢欺負發小的人將寥寥無幾,就算有,也不會是她的親戚和那些富少們。
「小白,明天我就要去川西了,那邊是余家的祖宅,我爸說帶我去探望爺爺奶奶們。」
臨分別的時候,余諾婷甜甜一笑,說道。
「嗯,一路順風。」
送別了發小,蕭白的臉上掠過一絲蒼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酒店,敲開了套房的門。
門一打開,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
「有客人?」
蕭白微微皺眉,問向墨夜。
「嗯,白家的家主,她已經等你很久了。」
墨夜回答的時候顯得有些尷尬,身為蕭白的隨行秘書,卻讓陌生人闖進酒店,的確是她的失職。
蕭白沒說什麼,大步走了進去。
外廳的精品沙發上坐著一名女子,看到蕭白回來,立刻站起來,屈身行禮道:「蕭武師,晚上好。」
她穿著一件白衣,帶有一些苗疆風格,頭髮上鑲嵌了一些銀飾,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有事嗎?」
蕭白只是掃了她一眼,旋即端起墨夜為他泡的茶。
「呼,原來他在我面前還不是最冷漠的。」
墨夜在心裡尋思。
蕭北陽雖然在她面前冷冰冰的,但總歸還是有問有答;這位白家家主,他可是連正眼都不帶看的。
兩相對比,她忽然感覺心裡好受了一些。
「盧家的財產想短時間內套現很困難,所以我幫忙收購了50%的產業,這是金額,請過目。」
白素素盈盈一笑,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張黑色卡片。
「沒其他事嗎?」
蕭白的表情依舊淡漠,巫門的人他一向沒有好感,再加上身體疲憊,想著早早休息,也就沒給白素素一丁點好臉色看。
白素素有些尷尬地一笑,慢吞吞的說:「是這樣的,我想請蕭武師幫我們點小忙,與金蠶蠱毒有關的。」
蕭白抬頭:「哦?」
「您可能不太清楚,金蠶蠱毒的解方之所以難得,是因為需要我們五家都拿出最寶貴的藥材,再由五大家主合力,才能將藥材研製成解方。」
「我們白家的藥材是幽魂草,它被種植在一座深山幽谷,不知何時起,有一條大蜈蚣日夜守護著它,沒人是它對手,所以我們根本採摘不了。」
白素素站著說完,使勁眨了眨眼睛,沒有繼續再往下說了。
她也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蕭白一聽就懂的。
果然,蕭白很乾脆地點頭答應:「那是守護獸,我可以幫你宰了它。」
白素素展顏一笑,又道:「那真是太感謝了,不知蕭武師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齊過去吧。」
「後天上午吧。」
蕭白枕著頭想了想,敲定了一個時間。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尋常的守護獸不成問題,所以也不需要太過在意,休息一兩天也就足夠了。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蕭武師,晚安。」
白素素拜別離去,臨行前還向蕭白盈盈一笑,將苗疆女子的風流媚態徹底展露出來。
「總教官常說,苗疆女人很可怕,你最好別和她有什麼交集。」
墨夜不知出於什麼情感,陰陽怪氣地說道。
蕭白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應付了一句:
「嗯,多謝忠告。」
第三天的上午,白家如約在酒店外等候。他們開來的是一台奔馳越野車,除了白素素以外,還多了一名司機,正是前兩天見過的白峰。
車輛徐徐行駛在市區,大約花了半天時間才離開市區,走上一條鄉下的公路。
渝州這一帶屬於山地丘陵地區,地貌以高山為主,山多河多,地勢沿山脈,河流起伏,所以這一路上非常顛簸。再加上白峰的車技有所欠缺,轉彎轉得蕭白頭暈目眩,如欲嘔吐。
好不容易挨過一段悠長的山路,又要經過長途步行,好在三人都是武者,這點路途倒不在話下。
「蕭武師,前面就是了。」
站在山崗上,白素素指向遠處說道。
蕭白抬起目光看去,那是一片幽深的山谷,位於群山之間,音樂飄散出來青綠色的瘴氣。雖然是絕景,但隱匿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走吧。」
又花費了半天時間,三人終於進入到山谷的範圍。
沿著河流的走向,一路深入,來到盡頭處的一座瀑布下方,那裡是一片幽深的清潭。
水邊的草地上,端坐著兩個光頭,他們都穿著大紅色的僧服,脖子上掛著一串木珠,每一顆都有拳頭來大,看起來很是浮誇。
白素素和白峰見到他們,神色顯有動容,雙手合十,用藏語和他們問好:
「見過二位上師。」